gu903();宋余杭一扬手,其他人都站在了下面,只有她押着小女孩跟了上去。
她舔了舔唇,看着林厌:我的话你可以不信,冯局的总该信了吧,只要你放了她,这个小女孩我们不会伤害她。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宋余杭面无表情,林厌却微勾了一下唇角。
李洋用背撞开了天台上的门,拿枪指着她微微颤抖: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要是假的,刚才我就开枪了。宋余杭说着,把小女孩也推进了雨幕里。
她偏头看着林厌,这下四周无人,她可以放肆诉说自己的爱意了。
我喜欢她,不比你喜欢这个孩子少,你不会让她死,同理,我也不会让我心爱的女人死。
大雨冲刷着伤口,带来阵阵疼痛的同时,也让神智有了片刻清明。
宋余杭觉得,自己稍稍能动脑筋思考问题了。
李洋,你已经行将就木了,可是她还年轻,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这些年来不停为她寻找肾源,不也是希望能让她重获新生吗?
爸你别听她的!他们都是骗子!警察都不是好人!快走啊!因为虚弱,女孩子的脸变得惨白,在风雨中声嘶力竭。
宋余杭没有阻止,这正中了她下怀。
望远镜。冯建国伸手问下属要了望远镜,抬头看向了天台。
狙击手也移动着方向,把瞄准镜对准了他们,只是因为林厌一直挡在他身前,迟迟扣不下扳机。
望远镜里的李洋歇斯底里咆哮着:闭嘴!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你爸早他妈死了!你就是一拖油瓶,没人要的小杂种!
在两个人相依为命东躲西藏的漫长时光里,李洋对她时好时坏,这样歇斯底里地发脾气也不是头一回了。
他高兴的时候摸着她的脸,叫她:小公主。
不高兴的时候狠狠踹她一脚,骂她小杂种,要她去死。
女孩子已经习惯了,变得对他言听计从。
可是即使这样,听见他这么说,也并不代表能完全不伤心。
相比他的癫狂,宋余杭则平静多了,她已经从那种状态里解脱出来了,即使她的内心依旧心急如焚。
胜利的天平开始往一边倾斜。
既然这样,你一开始就扔掉她就好了,何必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后悔会不会晚了些,还是说,你还有一丝生而为人的良知,你的哥哥在矿洞底下抛下你跑了,而余新叶却救了你,你想报恩,对不对?
闭嘴!你闭嘴!李洋喘着粗气,往后退着,踩到了天台上堆放着的钢筋水泥,脚下一个踉跄。
林厌伤口一直在流血,被他拖得奄奄一息,只是那双眸子还时不时睁开看宋余杭一眼,昭示她还活着。
宋余杭率先放下了枪,只是依旧抓着女孩没放:我不知道你们在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就冲你知恩图报这一点,我敬你是条汉子。
二十年相依为命,别说养个人,就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吧,你罪行累累,她还年轻,真的要陪你一起葬送在这里吗?
李洋,如果她死了,你对的起余新叶的嘱托吗?对的起你的好兄弟吗?他可是拿命换了你的命啊!没有他,别说多活二十年,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在宋余杭循循善诱又残忍的话语里。
二十年前矿洞下发生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了。
***
听说这批知青回乡只有一个名额了,下一批得再等三年呢。
我啊,家里没靠山,自己工分又挣不够,估计是没戏咯。
要咱说,咱们这一批里来的最早又最能吃苦干活的不就是李家兄弟嘛,也不知道谁会回去。
嗐,反正人家两兄弟,谁都一样,是不是啊李海?
同伴捅了李海一下,李海擦了擦汗,看了看不远处干活的弟弟,又看了看周遭黑漆漆脏兮兮的矿洞以及自己掌心里磨出来的水泡,眼神暗了暗。
去去去,干活!
矿难发生的时候,是李海先察觉到的,放在地上装锡矿的筐在微微颤动着。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停下动作,突然就从顶上落了一块小石头下来砸在了脚上。
他看着看着,突然瞳孔一缩,扔了锄头就往出口跑,顺便还扯住了李洋和余新叶,把人往外推。
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来不及了。
李海松开了李洋的手,而余新叶则是下意识地护住了这个来自城里的弟弟。
哥!李洋的声音湮灭在了黑暗里。
三天后。
咳咳余新叶的手已经被巨石压麻了,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
余哥,余哥,你坚持住啊矿顶坍塌的时候,余新叶一把把人摁在了身下,李洋毫发无伤,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把自己随身带的那壶水喂他喝着。
李海爬过来拉他:李洋,李洋,弟弟,那边,那边有亮光,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刨开
李洋抹了一把眼泪,把水壶放在了他旁边:好,哥,我们三个一定要一起出去。
余新叶听见了,拖长了声音喊他们:喂,你们出去了想干嘛呀?我现在好想我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
李海侥幸逃过一劫,只是身上蹭破了点皮,拿捡来的石头刨着土。
考医学硕士,博士,去大医院工作,娶个漂亮的媳妇,发大财,再也不用干活,受生产队长的鸟气。
李洋,你呢?
我李洋挖土的动作顿了顿,李海想起的都是穷乡僻壤的苦,他却想起了这里清澈的河流和小溪,天气晴朗时候的蓝天白云,草地上肆意奔跑的牛羊,以及像余姨一样淳朴的村民,和脸蛋红红,容易害羞的姑娘。
我开个养猪场吧,想吃肉,想让大家都富起来,就不用再吃苦了。
余新叶被压了三天,精神尚可,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那我给你当伙计,你当老板,咱们一起发家致富。
第五天。
李海的水壶空了,去拿李洋的,被人一把夺了回来。
哥,这点水留着给余哥喝。
李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妈的,老子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了,没力气干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余新叶躺在地上,脸上都是灰,另一半身子也快没知觉了,他想说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哥!李洋去抢。
李海拔开了瓶塞,一股脑灌进了嘴里,抹抹唇角把水壶扔在了地上。
李洋你鬼迷心窍了吗?!我才是你哥!余新叶已经快不行了!只有我们俩还能动,只有我们俩能活着出去!走!跟我去挖洞!!!
不,我不去,你放开我!
你不去是不是?是不是?!李海拖着锄头来回转悠着,像一头猛兽般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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