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啊,”容妃笑眯眯地道:“大喜事。”
她说着,又摒退了左右,把门窗关严实了,才压低声音对黎枝枝道:“你知道吗?纯妃有身孕了!”
黎枝枝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道:“谁有身孕了?”
“纯、妃!”
黎枝枝这次听清楚了,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迟疑道:“纯妃怀孕了,确实是喜事,只是……娘娘何喜之有?”
又不是你怀的,你倒还高兴得吃上锅子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容妃笑得高深莫测,压低声音道:“外人都说我和纯妃受宠,但是皇上从不在翠浓宫和重华殿留宿,你道是何原因?”
这件事黎枝枝亦有所耳闻,外头传言都说景明帝性子多疑,侍卫不离十尺之遥,就连夜里就寝时,枕下亦藏着刀匕,也从不在嫔妃宫中留宿。
但就黎枝枝来看,这些传言有些过于夸大其实了,景明帝虽然喜欢用侍卫,却也没有时时刻刻地防备,只是将许多本该太监干的活儿,都交给了侍卫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倒是无从得知。
如今听容妃说起,黎枝枝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
容妃夹了一筷子羊肉,道:“自然是因为皇上没让我们侍寝了。”
黎枝枝吃了一惊,容妃见她双眸都睁圆了,样子十分好玩,不禁笑起来,道:“有这么惊讶?”
黎枝枝迟疑道:“我平日里见皇上对娘娘很好,又是教字又是学画的,有求必应……”
容妃沉默片刻,道:“好则好矣,但皇上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能入后宫,也不过因为当初我对他说,想做妃子娘娘,享受荣华富贵,做人上人,皇上才答应了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问黎枝枝道:“你不觉得他平日里待我,不像是对妃子,倒像是在养女儿?”
容妃这样一说,黎枝枝才觉得确实有几分像,从古至今,哪有做人夫的,一天到晚盯着枕边人考较功课的?平日里帝妃二人的相处也是,虽然亲昵有余,却并非情人间的亲密,况且容妃与景明帝的年岁差得太多了。
容妃从锅子里捞出一片羊肉,吹了吹,送入口中,道:“现如今正经的女儿回了宫,承欢膝下,其乐融融,皇上也就用不着我这假女儿过干瘾了。”
她嚼着羊肉,动作很是随意,没有往日那些斯文仪态,甚至有些粗鲁,声音含糊地道:“不过皇上还是很好的,我要什么他都顺着,只是从不肯叫我侍寝,后来纯妃被献入宫中,因为她模样肖似已故的孝元皇后,皇上便将她留了下来,但是她在宫里这么久,也没能和皇上睡觉,你猜为什么?”
她的眼中带着几分狡猾,黎枝枝猜测道:“想来是和您有关?”
“真聪明,难怪皇上会喜欢你,”容妃笑眯眯地夸了她一回,又很得意地道:“因为我和皇上说,倘若他宠幸纯妃一次,便要在我翠浓宫留宿一夜,不能厚此薄彼,否则叫新人爬到我头上去,那我岂不是没有脸面了?”
她的语气十分开心,道:“既然纯妃都没侍过寝,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黎枝枝听了这些内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又忽然想起一件事,道:“说起来,上一次我入宫的时候,路上碰到了纯妃娘娘,她的情形确实有些不对……”
便将当时看到的一幕说给容妃听,容妃一拍手,十分肯定地道:“都说妇人怀了孕,会有孕吐的症状,纯妃十成十是没跑了。”
黎枝枝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容妃露出一个笑:“当然是要想办法揭穿她啦。”
……
离了容妃的住处,黎枝枝带着人往回走,这行宫修得颇大,处处精致,只是夜里不能欣赏,远远看去,唯见宫灯晦暗,投下昏蒙蒙的光,显得有些孤寂冷清。
婢女提着灯在前面引路,不时轻声提醒黎枝枝注意脚下,夜风轻寒,吹得人脸都木了,黎枝枝只好捧紧了手炉,加快步子。
在经过花园的假山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假山后,黎枝枝吓了一跳,正欲惊呼出声,嘴就被人捂住了:“是我。”
淡淡的檀香气息萦绕在鼻端,黎枝枝放下心的同时,又是气又是恼,忍不住在那只手上咬了一口,萧晏嘶地轻抽了一口凉气,却是笑出声来:“你属猫的?阿喵从前也这样咬我。”
黎枝枝轻瞪他一眼,恼道:“大晚上的,你发的什么病?”
“相思病。”
黎枝枝反倒是一噎,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竟是这样没脸没皮的?
外面传来了婢女惊慌的呼喊声,想来是发现她不见了,黎枝枝急忙提起声音应道:“我在这里。”
“主子!”
那婢女大松了一口气,急急道:“您没事吧?”
黎枝枝用力踩了萧晏一脚,嘴上却答道:“没事,我累了,在这边歇一歇脚。”
“那奴婢在这里等您。”
“不必了,”黎枝枝道:“我稍后自己回去。”
婢女踌躇片刻,不放心地道:“真的不用奴婢等么?”
“无妨,你回去吧。”
“是。”
婢女提起宫灯,走了几步,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一点动静,像是一声轻呼,她登时惊疑道:“主子?您怎么了?”
过了片刻,黎枝枝的声音才传来,透着几分气急败坏:“无事,我在打蚊子呢。”
婢女一头雾水,这都深秋了,行宫里竟然还有蚊子?
作者有话说:
长公主:不行!结婚冷静期必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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