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里,当然不是说书的。
此时,那桌案上竟有一个个不足尺长的小人儿出现,从后面的白布里绕出来,栩栩如生地在桌案上来回走动。
台下人均是惊呼,好奇之余更想凑上前去仔细瞧瞧。
楼梯上,叶常青挑眉,“这是江湖戏法?”
苏澈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那些小人在桌案上奔行,眉头缓缓皱起。
那些好似是纸片却更为饱满传神的小人,所打扮的模样竟是着甲持戈,有的甚至还骑着马。
咚咚,这是擂鼓之声。
鼓声一出,顿时压过了场间的喧闹,弹琴唱曲的姑娘们安静坐在一旁,便连那些饮酒作乐的花客,此时也都下意识看向那高台。
铿铿锵锵,一阵金戈交接之声,那桌案上,竟是分列左右,呈两军对垒之状。
其上人影看去,遥遥占满桌案,而又有好似青烟雾气弥散,如云烟般让人数不真切。可其中沙场作战,却是如此细微传神。
“好!”有人忍不住叫好。
“这是什么新鲜戏法儿?”有人顾左右而问。
可事实上,便连他们身旁坐着的青楼女子,都讷讷说不出一二,这是陪笑劝酒。
但场间之人的心思,却都是被台上这新奇古怪的玩意儿勾住了,俱都是一眨不眨地看着。
有人在弹琴,透着杀伐,桌案上的两军终于冲阵碰撞,恍如真是战火沙场当面,让人忍不住揪心。
“这倒有些意思。”叶常青抱臂,轻笑道。
苏澈却是眼眸微沉,“梁军和燕队。”
“什么?”叶常青一愣。
而此时,台下也有人看出来了。
“这些小人儿身上穿的甲衣,怎么有些眼熟?”
“还真是,这不是我梁国…梁军的甲衣嘛?”
在场的,有原梁国居民,自也有后来北燕迁徙过来的百姓,而如今梁州城已是燕国治下,至于梁国早就成为曾经。
“另一边的,好像是燕队?”有人犹豫开口。
场上,云烟袅袅,两军隐没,只闻交战之声和模糊人影重重。
“这是打过的哪一场?”有人问,语气有些不忿。
因为这场上的交战完全是一边倒,穿着梁国甲衣的人很多,却是丢盔弃甲,节节败退;穿着燕国甲衣的人少,却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因为他曾是梁国人,哪怕此时燕国入主,此时看了,也是心中激愤。
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事实上,在场间,多得是梁州城的原住民,多得是曾经的梁国人。
此时,不少客人拍桌,神情愤愤,更有的是低声怒骂。
只不过,沙场之上的交战仍在继续。
云烟忽而大起,将桌案淹没,一片朦胧间,似有高墙而起。
众人看着,目光惊讶,场间竟一时安静下来。
高墙在桌案上兴起,原本败退的梁队出现在墙头,而外面,则是如云般涌来的燕国大军。
这一下,四下看着的人都明白过来了,这是数月前才发生的灭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