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再这么看着我,我可就要害羞了。姬宣静故作忸怩的姿态,把杜柏雷得外焦里嫩。
先前在公园里灯光太暗,杜柏没有仔细看过姬宣静的脸。现在看来,倒是一副清秀的好模样,这一双桃花眼更像是诱人的钩子,摄人心魄。
杜柏默不作声收回自己的视线,手下的笔有规律地点在桌子上。
你刚刚是在算卦?
是。师傅走之后,我每天都在那里算卦。姬宣静乖巧点头。
警官你走得太急,我都还没来得及把东西带走。
什么东西?
我的卦幡啊,这可是吃饭的家伙。
一日一卦,一卦一万?破天荒的,杜柏开口讽刺道。
嗯嗯嗯,没想到警官你这么关心我,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听到杜柏的话,姬宣静的头立刻就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过如果警官你想算一卦的话,我免费给你看。
说着,姬宣静就动了动被铐住的手腕,身子也向前倾了倾。
老实坐着!一声呵斥,杜柏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骗子。
别人算卦,就算是江湖骗子也多不敢像你这么狮子大开口。你以为有召清师傅给你做挡箭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实交代,一共骗了多少钱,钱都去哪里了。
姬宣静见杜柏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本来欢欣的表情瞬间耷拉了下来,像一只没了骨头的小狗一般。
那些人又算不出什么东西,自然不敢多收。但我是有真本事的,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有什么不对的。煞有介事地抽了抽鼻子,姬宣静继续说道。
我上衣左边口袋里有一张卡,钱都在里面了。每天算卦的钱我都捐给桃花山福利院了,卡里就只剩下吃饭的钱。
还不老实。杜柏走过去踢了踢姬宣静的凳腿,手摸进他左边的口袋里。里面果然有一张卡,还有几个圆圆扁扁的东西。
杜柏将它们一并掏了出来,把卡放在办公桌上,自己则靠在桌边拿着那几枚铜币盘问姬宣静。
这些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杜柏家里也是京市的大家,世代都是荣华富贵,他对这些古玩骨董自然也是有一点了解。他手上的这三枚铜币,看纹路,分明就是唐代的开元通宝。而且观其色泽,倒像是真品,不是后代仿制出来的。
仍叔给的。姬宣静如实答道。
仍叔是谁?
我的一个表亲,他对我很好。姬宣静认真说道,同时还关切地看着杜柏,似乎是希望他想起什么。
你不是说你无父无母,怎么还突然冒出了一个表亲?杜柏被逗笑了,这小骗子,道行还是太浅。
还说你不是骗子,嗯?这你怎么解释。
跟你说不清楚,仍叔是我很重要的人。见杜柏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姬宣静泄气地低下了头。
先不管这个,你说把钱都捐给了桃花山福利院,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你可以去银行查。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姬宣静仿佛突然开始耍小脾气一般,鼓起脸不理会杜柏。
我当然会去查,只不过在查之前,你不能离开。
那我去哪里!姬宣静扯着脖子跟杜柏杠上。
这里。今天,我在这里看着你。杜柏一看就是在警局里住惯了的。他走出审讯室,把大衣一脱就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又从办公室的沙发下面抱出了一床被子褥子,铺在沙发上就躺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今天因为那个案子而烦躁,可是经过这个小骗子这么一闹,他的心似乎是静下来了。
本来杜柏没打算虐待那个小骗子的,顶多就是吓吓他,可没想到,就是这么精神一放松,他居然直接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十分深。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桃花寺。火焰摇曳之中,他沿着山路不受控制地一直向上走着,直到桃花寺的大门。他看见一个人站在桃花寺门前,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一双被火光映照得发亮的眼睛。
喂!喂!听见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姬宣静急了。这个杜柏不会真打算把他就这么铐在这里铐一晚上吧。
可是他叫了许久,外面都没传来一丝声响,也没有人过来给他解开手铐。
姬宣静叹了一口气,突然手腕上红光一闪,手铐竟然是已经自己脱落!
平浓,看在你投胎忘记一切的份上,孤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姬宣静脸上却是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他哼哼唧唧地躺在审讯室冰凉的地上:穆公都没这么对过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我睡地板,还把我铐起来。
跟个小孩子似的,哼哼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也没人来安慰他,姬宣静也就不再说话,渐渐沉睡了。
第二天,刑警大队很早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警员们也陆陆续续来到办公室上班。
哟老大,昨天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半路上又返回来了?开口的刚刚来办公室上班的法医,程夕夕。
程夕夕毕业于京市警察学院法医系,那一年,全法医系毕业的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而杜柏恰巧就挑中了她。
本来打算去散步,结果路上抓到了一个小骗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杜柏猛地做起,踩上地上的皮鞋就往审讯室跑去。
看着审讯室里端坐着的,眼里布满红血丝的姬宣静,杜柏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感觉。
怎么样,想好了吗?老实交代吧。心虚地转过头,杜柏的声音稍稍提高。
交代什么,交待警官昨晚是怎么虐待我的吗?姬宣静有气无力地开口,手腕更是已经红了一片。他的头也低着,让人看不清表情。
刚刚随着杜柏来到审讯室的程夕夕就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句话给吓着了。
咳咳咳咳,昨晚??老大你你你,你和他?程夕夕语无伦次,又伸着头往前看了看,看到了姬宣静乱糟糟的衣服和头发,再看见手上那些已经由红转青的痕迹,当即捂住嘴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被程夕夕的声音引过来的是刑警大队的模拟画像师姜睺,在队里专门负责绘制嫌疑人图像。
哇哦。姜睺看着里面的情景,再看看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的杜柏,也发出了跟程夕夕一样的声音。
一大早的都不去工作,是嫌早饭吃得太多了吗!
程夕夕和姜睺都是跟在杜柏身边的老人,一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就立马知道老大这是要发怒了。
没,我们这就去工作。俩人冲着杜柏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立刻就蹿离了审讯室。
姬宣静对门外发生的一切都不为所动,依旧是耷拉着脑袋,一副被欺负得狠了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想不到你撒谎不行,演技倒是一流的。
是吗!我也觉得是这样。姬宣静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一点儿也没有刚刚那副颓废的样子。
你怎么看出来我在演的?姬宣静又眨了眨眼睛,朝杜柏问道。
杜柏觉得,这小骗子就是个祸害。每次他一眨眼,自己都会被那双眼睛吸引,以至于都忘记自己要去说些什么。
手腕。杜柏点了点自己的手腕。
手铐是铐不出这种痕迹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下次注意,争取装得再像一点。姬宣静呲着他那口白牙,冲杜柏笑得开心。
好了,玩也玩够了,是时候老实交代了吧。杜柏有些无力,他发现自己面对姬宣静的时候,总是想不由自主地宠着他,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更不忍心动手。就算是这小骗子已经让他恨得牙痒痒,拳头更痒。
交待什么?该说的我昨天不都已经说完了吗?姬宣静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就算是自己弄出来的伤痕,被拷了这么久也还是有点痛的呀。
gu903();这三枚钱。杜柏摊开手给姬宣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