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说两句就得停下来看看黎荀落,最后还特意跟了句你说呢?
黎荀落笑了笑,一拍他肩膀,说,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说完她起身看了看编剧组内,耸耸肩,干脆走了。
这种以辈分为尊的老剧组,不好的一点就是并没有什么接受新概念、新元素的潜意识,黎荀落倒也不是没跟过这样的组,但也确实是不喜欢那种氛围,明知道她插不上什么话,即便是插上话了也说不会被采用,还非要过去被那群倚老卖老的强压着说自己的看法,不如躲着呢。
她过去的时候,钟携那边似乎还在上妆,门倒只是虚掩着,只是不太凑巧,门边儿也围了群人,正小心翼翼的勾着脑袋往里看。
黎荀落当了个其中之一,找了个不碍眼的地方也趴着往里看,发现化妆师在那手足无措的站着,范小简正在一边打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呢。
余光范小简看见了门口的人,边说话边走了过来,作势就要把门关上,眼角瞥见了黎荀落,手一顿,让黎荀落进去了。
过去之后,黎荀落才发现钟携也正在和谁打着电话,整个人向后靠在简易的懒人沙发上,模样看上去松散,可一只手却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捧着沙发边上的扶手,眸光也不转的盯着。
化妆师一早接到了消息,两三个人拿着东西站在旁边不知道要怎么办。范小简那边有点急,没顾得上这边,黎荀落想了想,让她们先出去了。
上替身?回头的时候,黎荀落听见钟携终于开口说出了她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语气冷淡的甚至带着哼笑,紧接着,钟携说道,绝不可能。
黎荀落呼吸声都放得小了点,尽可能悄无声息的找了一个地方坐那,看着范小简也不由低了八个度的样子,用口型说,还生气哪
?
范小简拉着嘴角点点头,眼睛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
不过她那边像是也告一段落了,手机顺手塞回兜里之后,也跟着一起坐到了黎荀落旁边,听着钟携在那打电话。
你姐跟谁打电话呢?黎荀落跟范小简在后头咬耳朵。
范小简也不敢大声,同样做贼似的,跟单姐那边说呢。
说什么事儿范小简没交代,但是黎荀落大致也知道如果编剧组那边不妥协,恐怕钟携真的会言出必行,所以势必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提前先和单诗那边先把事情交代清楚,免得到时候被弄得措手不及。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钟携脸色冷了一瞬,紧接着把电话挂断了。
范小简被黎荀落推着后背给推出去,踉跄两步站稳,惊恐的回头瞪了一眼之后,目光询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然而黎荀落抬头望天,范小简只能不怕死的往前一凑,姐单姐那边怎么说呢?
没事。钟携表情还是淡淡的,语速比较慢,像是还在想事情;少顷,她头也不回的说,去给我接杯热水,肩膀疼。
范小简忙不迭的出门了。
好一会儿,屋里才安静了下来。
钟携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向后窝在了懒人沙发上,从黎荀落的位置可以看到,她此刻双手环抱于胸前,眉毛也微微皱着,看上去像是有些疲惫。
抿抿唇,黎荀落上前一步,把手轻轻的搭在了钟携的肩膀上,给她轻轻的揉按着。
玫瑰形的懒人沙发使得钟携哪怕整个人都陷下去,也都只能没过她颈骨再靠下的位置。
手一按在她的肩膀上的时候,钟携就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了镜子里面的黎荀落,却没开口。
似乎完全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沉默了一会儿,黎荀落说,还疼吗?
这会儿一个小太阳径直的对着钟携照,黎荀落身上还穿着棉外套,下了力气给钟携揉了一会儿,已经一身的汗了。但钟携正相反,她穿的衣服单薄,就连脸上都没有什么能显出她很热的红晕。
半晌钟携摇了摇头,说,不疼。
那股因为阴雨天气里经常发作的,来自于骨缝深处的疼痛几乎常年伴随着她。可平时忍忍就能过去的疼,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触及到了某些不可触碰到的东西一样,不至于忍不了,可绵延不绝的令人心烦。
她顺势握住了黎荀落的手,只觉得触手温热,仔细摸起来的时候,还能察觉到她尾指因为常年和纸张摩擦的缘故留下来的细茧。
钟携拍了拍身边,坐这。
黎荀落从后面绕过去,俩人一起挤到了懒人沙发中间。
其实已经有挺长的时间,她们没有像是现在这样,两个人一起坐在一个狭小却又舒适的座椅里面,静静地坐着了。
钟携像是很享受这种温度,她眯着眼看了一眼小太阳,问道,热吗?
黎荀落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过会儿又点点头,迅速的把外套一脱,扔到一边后又喘着气赶紧挤了回去,生怕下一秒钟携改了主意,又不让她坐回去了。
钟携见着忍不住笑了笑,忍不住想起了从前勾着黎荀落看鬼片儿的场景。
姐姐,你有话要跟我说吗?黎荀落呼吸喘匀了之后,她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钟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她的手抓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摩擦着她手掌内的纹路,和中指上有些凸起的茧子;那里也是用笔书写太久之后磨下来的,早年黎荀落还提出过想去做手术,但是到最后也没去成
。
嗯。钟携轻轻的应了一声,把黎荀落的手揣进了怀里,向后靠了靠,闭着眼睛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出现在这的。
这一下,把黎荀落给问住了。
她想直接说是为了钟携可以现在的时间来说,又显得极其的不合适。
她们两个刚协议离婚不久,于钟携而言,后面的这段时间无异于是在独自舔舐伤口。
而在这个恰当却又不恰当的时间内,她贸贸然的说出:我是因为你才来的。这不合适。
半晌,黎荀落舔了舔干涩的唇,说,我就是想看看你。
这倒是句真心话。
她很久都没能这么好好的看过钟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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