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太太一样,童母把他往水池边搡了搡:你们爷儿俩都一样,一点儿不讲究,东西从冰箱里拿出来不涮涮哪儿行啊?
童父在水池边老老实实地冲完密封盒,用纸巾擦干了,抬头看童峻:童峻,既然你要去小叶家里照顾他,公司这边的短时移交做好,就不要往这边分心思了。
童峻有些犹豫,好像要再争取一番。
童奶奶轻轻咳了一声:嗐,我家钦儿怀着孩子呢,你要是不能百分百投入精力,我觉得换成我去照顾他要稳妥得多,你说呢?老太太转向自己儿子,一脸的跃跃欲试。
童父耸耸肩:童峻自己的事情当然他自己拿主意,我们支持就可以。
叶钦有些担心最后真的换成童奶奶到自己家里来,因为听洪霜的意思,童家人根本就不知道童峻吃药的事,只以为他背上有烧伤。他正想着要怎么说,童峻就开口了:爸,我下周二之前把移交项目发到您邮箱,有什么事我和苏秘书邮件联系,叶钦生之前我就不去公司了。
童父在童母的指导下把七零八碎的小东西收起来,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可以。
听到童峻暂停公司业务的事情尘埃落定,叶钦才终于松了半口气,他心里还惦记着童峻吃药的事,只是现在不能说。
童父开车,一直把童峻和叶钦送到叶钦家楼下,童奶奶非要跟着上楼收拾。
童峻把手里的大行李箱往旁边一立,赶紧拦着:您跟着受了一天累,早点回去休息了,要不我爸我妈还得在这儿挂念您,大伙儿都累。
童奶奶不屑地撇嘴:你就是嫌我老了碍事,你就是想占着钦儿。好不容易摸着心肝儿一回,我也没疼够呢!
叶钦坐在轮椅上伸手抱了抱童奶奶:谢谢奶奶,等我好点了准回去看您。
童奶奶抚摸着叶钦的头发,字字都透着怜爱:心肝儿,好好休息,可不能受凉受累,晚上记着让童峻给揉腿,听见没?
一抬头看童峻,又叮嘱:他不能泡澡,不能
我知道,注意事项我都看过了,您放心吧!童峻打断了童奶奶,外头太凉,我赶紧带叶钦回去了。
对对对,童奶奶松开叶钦,心肝儿回家吧。
谢过童家的长辈,叶钦和童峻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单元门。
算上拍戏那几天,叶钦有一阵子没回过这边的房子了。虽然有家政一直在清理,但是房子里少了人味儿,总是显得冷冷清清的。
春天日光还短,童峻把东西大致收拾了一下,天色就已经暗了。
童峻走到沙发边,弯腰平视着叶钦的眼睛,捋了捋他的头发: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在医院住的这几天里,叶钦吃的饭都是童母和童奶奶给做的,从营养到口感肯定都是第一流的,种类也丰富,但是都很清淡,叶钦总觉得嘴巴里没味道。
但是叶钦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馋了,只是矜持地问:晚上吃热量太高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童峻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叶钦很恼火,但他又不肯表现出来,轻描淡写地说:冰箱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吧。
童峻知道在他们回来之前,苏秘书就已经把冰箱填满了,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冰箱里没有现成的了,我还挺想吃垃圾食品的,你说我是想吃有马苏里拉芝士和帕尔玛火腿的披萨,还是想吃那种不辣但是有很筋道的牛腩的番茄火锅呢?你说我是想出去吃,还是想叫到家里来呢?
我不知道!叶钦气呼呼地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备用的汤底放在这里了,气灶可以连续工作两小时,祝您用餐愉快!某捞的上·门服·务员把火锅和餐具都摆好,笑吟吟带着一堆空包装离开了。
奶奶知道了我给你吃这个,一准得揍我,童峻把叶钦抱到腿上,很严肃地说,但是我们就吃这一回,下不为例,你不能跟奶奶说。
叶钦的腿虽然不疼了,但是一点力气也吃不住,不用轮椅不架拐基本上动不了,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只能在童峻怀里老老实实呆着。
看着朱红色的番茄汤里翻滚着的雪白鱼肉,叶钦最后剩下的全部矜持就是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童峻给叶钦盛了一碗汤,一片一片地给他涮肉吃,他知道了叶钦不爱吃牛羊肉,给他点的大部分是郡肝切片和鱼肉之类的,涮在番茄汤汁里,很爽口。
叶钦其实就是嘴馋,真正吃起来根本吃不了多少,半天也没吃下去几片肉。童峻也不着急,看他吃得慢了就停下来给他顺胃,等一等他。
你怎么不吃呢?叶钦小口小口地抿着番茄汤,低声问童峻。
等你吃完,我再吃碗营养餐就行了。童峻在烫好的青菜里垛了一小团米饭,卷好了喂给叶钦,慢慢吃,不着急。
叶钦皱着眉头,嘴巴微微嘟着,有种水润的可爱:不是你想吃吗?
我是想看着你吃。童峻笑了笑,用纸巾轻轻给他擦了擦嘴角。
孕夫就是这点不好,暖暖和和地吃完一顿饭,叶钦感觉世界都变得和蔼和亲了,就有点犯困。他看着童峻捧着一罐营养餐吃,心里有点难受,半闭着眼睛问他:还得吃到什么时候啊,这个营养餐?
过几天就不吃了。童峻把那团紫色的糊糊吃完,腾出手来摸了摸叶钦的脚腕,钦儿困了?
大概是困得有点迷糊,叶钦也没注意到童峻怎么叫的自己,只是点了点头:稍微有点儿,现在几点了?
童峻看了一眼表,才八点多一点:不早了。他把碗放下,小心抄着叶钦的后背和膝盖把他抱了起来,我们睡觉了。
不是我们,叶钦为数不多的理智努力划着界线,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睡客房,我睡我那屋。
行,我睡客房。童峻一边答应着,一边抱着叶钦进了主卧。
叶钦发现童峻把自己放下以后还不走,困惑地扭头看他:你不知道客房在哪儿吗?客房在对面。
奶奶说了,不能让你着凉了。童峻摸了摸被子里面,这里面真的凉,冰凉,该冻着你和叶芽了。
叶钦完全搞不懂童峻这个逻辑,春天的被窝怎么就能冰凉?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发言,童峻已经先他一步钻进了被子里,只露着个脑袋在外面:我给你暖一会儿。
叶钦避开童峻亮晶晶的眼睛,扶着床准备站起来:那我去客房。
他又要走了。
童峻突然就像个大贝壳一样张开被子,把叶钦吞了进去:不许走。
叶钦不知道童峻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笑嘻嘻很高兴似的,怎么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打中了一木仓似的,瑟瑟地在他身后抖着。
你怎么了?叶钦轻声问。
童峻似乎是咬着牙,半天没说话,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慢慢把叶钦松开了,整个人从被子里退出去:我,我出去喝口水。
迟钝了半秒钟,叶钦想起来那些药,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等一会儿。
童峻的动作停了,像是一只不敢违抗主人命令的小狗,无措又挣扎地站在床边:我喝口水,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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