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师兄小心些,直呼薛和尚大名,小心叫他的弟子听见……”
两人渐渐远去,一浊道人撇撇嘴,不屑地道:“一群没见识的蠢和尚,道爷唱的是《黄帝内景经》。正宗的养生修真功法,什么紫华飞裙,娇女窈窕,那都是我道家功法之术语,你以为本道爷是想女人了么?”
一浊道人话音刚落,“呼”地一声,一道人影就飘落在他的面前。攸然一定,却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一浊道人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看小蛮,又抬头看看天,天上只有细雨飘摇。并不见无数的大姑娘飘下来。
“这位和尚,请问怀义大师在哪里?”
那俏生生的小娘子说话了,一句话就幻灭了一浊心中出现神迹的幻想,一浊道人定了定神,说道:“本寺方丈就住在这所院落里,不知女施主是……”
小蛮松了口气,说道:“有劳大师速速带我去见怀义方丈,奴家是怀义方丈亲传弟子杨帆的妻子。”
“啊!啊啊!贫道……老衲记起来了,对对对!当日我随方丈去参加杨帆婚礼,见过你的。”一浊道人赶紧引着小蛮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杨家小娘子,你如此匆忙来见本寺方丈,究竟出了什么事?”
“哈哈哈,弘六啊,还是你这曲儿听着有趣。来来来,再唱一首!”薛怀义放下酒杯,开怀大笑起来,他依旧敞着胸怀,秀着结实的肌肉,看样子已经喝了七成醉了。在这白马寺里,他每日无所事事,陪伴他的不过是酒肉而已。
薛怀义话音刚落,一浊道人就闪了进来,躬身道:“弟子一浊,见过方丈!”
薛怀义睨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你也想学弘六,唱首曲儿给洒家听么?”
一浊苦笑了一声,说道:“方丈,十七师弟出事了,他娘子特来向方丈求助,如今就在禅房外面候着呢。”
“嗯?”
薛怀义拍拍光头,说道:“十七?哦,你是说杨帆!他怎么了?”
一浊道人一侧身,向禅房外唤道:“杨家娘子,快来见过本寺方丈大师。”
小蛮闪身进来,向薛怀义双膝跪倒,泣声哀告道:“怀义师父!求师父救我夫君!”
薛怀义伸出大手把桌上的酒坛子划拉到一边,瞪起一双牛眼,粗声大气地道:“你是十七的媳妇儿?哦,洒家想起来了,是有点说,十七他怎么了?”
小蛮把杨帆被抓的事情向薛怀义学说了一遍,其实事情的详细经过她也所知有限,叙述间话里话外的倒是不断强调她的夫君绝不可能参与叛乱,这是受人诬陷。
小蛮还未说完,薛怀义手下那班和尚就炸了。这班地痞流氓绝对不是好人,欺压良善、坑蒙拐骗,坏事做绝,原本都是横行坊间的一群无赖。但是无赖也是讲义气的,对自己兄弟,他们有理没理都要偏帮。
杨帆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那段时间他们是最风光的、也是最快乐的。直到现在,他们挂在嘴上常常津津乐道说与人听的,依旧是他们如何与大内鞠蹴,如何夺得相扑魁首,如果在击鞠场上扬名立万。
与大内的那场鞠蹴,最风光的当然是杨帆,可他们这班兄弟也是参战了的。相扑魁首虽然是楚狂歌,可楚狂歌当时就是白马寺的和尚。尤其是上元击鞠,那一战打得好不惨烈,他们和回鹘一战,直接就变成了肉搏,有这么一份同生共死的交情,杨帆就是他们的兄弟!而兄弟是不容别人欺负的。
一班吃肉喝酒的流氓和尚摔杯砸碗地叫嚣起来:“师父!这事儿咱们得管呐!”
“十七的事儿,就是咱们众兄弟的事,这事儿咱们要是袖手旁观,坐视自家兄弟给人欺负,以后出了这白马寺的门,咱们还能抬起头来做人么?”
弘六阴恻恻地道:“师父,十七怎么就谋反啦?来俊臣要是坐实了十七弟的罪名,接下来怕就该顺着徒弟揪师傅,找你老人家的麻烦了吧?”
“嗯?”
薛怀义虽是地痞出身,可是这么多年来常在宫中行走,耳濡目染之下,他多少了解一些,知道谋反这个罪名是不好沾惹的,所以心下稍稍有点犹豫,可是弟子们这么一通撺掇,尤其是弘六的一句话,登时激起了他的火气。
薛怀义把一双牛眼一翻,厉声喝道:“徒儿们,抄家伙!随为师去寻那姓来的狗鼠辈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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