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高声,就是提醒房中有人来了,杨帆向马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在房内,便快步向外堂走去。等他在外堂刚刚站定,孙宇轩便揣着一卷圣旨急匆匆地走进来。
“杨郎中,这就是我们赶到夜郎城时接到的京中密旨!”
杨帆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密旨,验过蜡封和火漆无误,顺手从腰间拔出那柄锋利的铎销。将火漆蜡封划开。从那竹筒中取出圣旨,缓缓展开……
孙宇轩站在对面,就见圣旨缓缓展开,遮住了杨帆的脸,站在他这一侧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圣旨上的二龙戏珠图金光闪闪。
说起来,孙宇轩虽是京官。还真没见过几次圣旨,因为自己没有接到过圣旨,也没有仔细看过,干脆耐着性子欣赏二龙戏珠了。
两条金龙张牙舞爪,扑向中间一颗宝珠。两条金龙都是侧脸,各自露出一只龙睛。龙睛也是以金线绣成,中间似乎掺杂了红色的丝线,金中透红,栩栩如生。
过了一会儿,圣旨缓缓地沉下去,露出了杨帆的两只眼睛,杨帆两眼微露迷茫,脸色阴晴不定。明明他在看着眼前的孙宇轩。可是心神似乎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孙宇轩微微皱了皱眉,担心地道:“杨郎中。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
杨帆醒过神来,微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事。圣旨上的吩咐……,等胡御史来了,我一并说与你们知道。孙兄,带进宋府的蛮人甚多,麻烦你去帮胡御使向他们录一下口供,等晚餐时,咱们再作详谈。”
孙宇轩并未多想,点头答应,便出了杨帆的居处。
房门一关,马桥便从内室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帆把圣旨递过去,道:“喏,你看看。”
马桥也不矫情,接过圣旨来扫了一眼,便很干脆地递还给杨帆,道:“十个字里我只认识一个,还是你说吧。”
杨帆瞪了他一眼道:“不认字怎么习兵书?不习兵书,如何为大将?”
马桥撇撇嘴道:“军中不知多少大将军都是不识字的,纸上的兵书是死的,战场上教的兵书才是活的。那些不识字的大将军,可都是立过赫赫战功的。”
杨帆哼了一声,不理他的歪理邪说,只道:“圣旨上说,御史台众人有负圣恩,假籍天子之意,骚扰地方,欺凌弱小,以致激起民变,天子闻之甚怒。是以天子授我便宜之权,可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马桥听了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半晌才怪叫一声,又马上掩住嘴巴,小声而兴奋地道:“这么说,不用让谢蛮攻城了?只要拿了那些蛮人的口供,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斩刘光业。”
杨帆缓缓点了点头,道:“嗯!”
马桥伸手道:“狼牙项链给我?”
杨帆眉头一挑道:“作甚么?”
马桥道:“我派人去告诉他们,不必攻城了!”
杨帆背负双手,在房中缓缓地踱了一阵,沉吟、斟酌,就是不说话。
马桥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杨帆摇头道:“不行!城,还是要攻的!只是,我不必趁乱杀死刘光业,城也不必真的攻破。等骚乱平息后,我再将刘光业的罪行公示天下,把他明正典刑,这比悄无声息地杀了他效果更好!”
马桥疑惑地道:“不必如此吧?到时候有人证、有口供,有你和胡元礼、孙宇轩三人为证,砍他的人头还能有人质疑?”
杨帆笑了笑,道:“不!不是为了杀他的头!原本为了杀刘光业而要他们攻城,只不过是顺手搭在我原定计划中的一环上,如今杀刘光业虽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是这个计划还是要实施,否则计划的关键一环就要断掉!”
马桥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杨帆缓缓走到他面前,认真地道:“相信我,兄弟!我知道,攻城必有伤亡,如非必要,确实不需他们再攻城。但是我有一个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这么做,现在可能会有一些伤亡,以后却可以避免十倍百倍的伤亡。”
马桥凝视他半晌,展颜笑道:“好!你不肯说,我就不问!我既信你如我,依言行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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