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四个老头儿坐的车子减震性能良好,车上又有异常柔软的坐垫,这一路狂奔下来,也快被颠散架了。车子停下后,他们还跟不倒翁似的在车厢里打晃,一时没有爬出来,要不然这一幕没准会把四个老家伙给吓着。
他们虽然拥有极大的势力,可是亲自杀人的机会却没有,连亲眼看别人杀人的机会都不多,方才这一幕,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他们被人搀出车厢时,尸体已倒,人首分离,满地是血,一片残尸,就连马车都四分五裂,看着虽然恐怖,却也不如眼睁睁看着人头掉下来吓人。
李太公长长地吸了口气,稳住心神,脸色凝重地吩咐:“留人封锁消息,其他人等,随老夫进府!”
立即有人返身奔回长巷尽头,阻止有人进入,另有人下了马,匆匆抬尸体和散碎的车辆抬回卢氏大宅,又匆匆铲来土壤,将那地上血迹盖住,还有人四处张望,看看这条巷子里有没有别的住户、谁家园林中有建在高处的亭阁可以看到这里,以期掩盖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四个老头子闯进卢府,叫人扶着踉踉跄跄直奔后宅,走到一半,就见崔湜、郑宇、王思远、李尚隐等人垂头丧气地走来。
杨帆带着阿奴和公孙兰芷杀气腾腾地闯到卢家后,崔湜本来还打算多拖他一阵子,免得他追上卢宾宓。虽说卢宾宓跑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卢宾宓现在做得越绝,事后来自各大世家的制裁就越严厉。
可要是让他现在和杨帆一战,不论谁死,这事就没办法和平解决了,一旦事情压不住暴露了,就是皇权和世家一战;事情压住了没暴露,就会造成世家内部大分裂,他还不蠢,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架不住他身边有个书呆子郑宇。
郑书呆子被杨帆一喝就慌慌张张地说了实话。杨帆刚刚在府门外还拦下了一辆车子,此时两相对照,自然相信了郑宇的话,听说还有三辆马车分向三个方向逃逸,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追循而去。
崔湜气得发抖,偏偏郑书呆子还说什么“言不信者,行不果”,“人无信无言”,“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一类的痴言蠢话,崔湜懒得跟他啰嗦,急急忙忙就往前走,想去寻到自家阀主汇报情况,结果遇到了四个急疯了的老头儿。
四个老头儿一见这班世家子弟,立即站住,七嘴八舌地喝问:
“卢宾宓呢?”
“杨帆呢?”
“谁把谁杀了?”
“同归于尽了?”
四个老头说完,同时一窒,然后又同时开口,问的还是同样的问题,问完了同时互瞪一眼,不知该不该重复第三遍。
好在四人声音有高有低、有粗有细,连着问了两遍,虽是异口同声,那些晚辈还是听清了他们在问什么,他们各自的晚辈也是不约而同,抢着上前回答自家老祖宗的问话:
“太公,卢宾宓强行冲出了府邸!”
“太公,杨帆没事,已经追出去啦!”
“太公安心,谁也没死,卢宾宓已经逃了!”
“太公,他们两人根本就没碰面啊!”
几个小的七嘴八舌回答完了,也是同时一呆。
李太公没好气地叫道:“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说!我先来!”
李太公说完,抢先踏上一步,开口说道:“老夫……”
“啪!”地一声炸响,随着“老夫”在卢家后园炸开了花,李太公闻声抬头,眯起老花眼向天空望去,天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林子雄一见那朵烟花,脸色登时一变,急忙附耳对李太公说了句话,与此同时,四个老头子身边有识得那烟花作用的人也都急急向家主说明了一番。几个老头儿陡然变色,异口同声地道:“一定是杨帆,快走!”
众世家子弟茫然四顾,心中只想:“什么事又跟杨帆有关系了?杨帆已经追杀卢宾宓去了呀。”
他们一脑袋浆糊,这时也顾不上发问,便急急追着四位老太爷去了。
热闹!
卢家现在真的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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