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重俊在翘首企盼中,终于盼来了独孤讳之的人马。
李重俊要发动兵变,凭现在手头的兵马也算用了,但他必须得等独孤讳之。因为独孤讳之也是歃血为盟参与兵变的核心人员,如果他一兵一卒都不到,那十有八九就是出了意外,太子这里就得赶紧应变了,哪还放心发动兵变。
一见独孤讳之率人赶到,李重俊大喜过望,道:“诸位将军,奸臣当道,国朝危急,今夜,就让你我用手中的利剑力挽狂澜吧!”
李多祚道:“太子准备如何行动,恭请吩咐!”
李重俊道:“孤仔细想过,一路由孤和大将军您亲自率领,直扑梁王府,除此奸佞。一路由孤的皇叔成王千岁率领,占领宫城各道城门,为我等扫清进宫的障碍。我等只要诛杀梁王,武氏一族便不足为惧。此獠一死,外援断绝,我等入宫后也可从容行事。”
在场这些人清一色全是武将,其中好多还是大老粗,字都不认识,虽然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经验丰富,可是搞政变这种高难度的事儿经验着实不多。就算李多祚曾亲身参加过神龙政变,那时也是由别人制定策略,他只负责具体执行,并不了解通盘计划,是以李重俊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很有章法。
李承况虽是卢宾之的内间,不过他能做的是激化太子和安乐公主的矛盾,煽风点火地挑起太子的野心,他不可能做出太多干涉,不然隐居幕后的卢宾之就要暴露在台前了,所以他只负责诱导,确保太子按照他们的设计走上兵变的道路,至于太子如何兵变,最终拉拢哪些人,那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单以李承况本人来说,他也只是个武将,虽然是个成功的内间,可政变这种高层次的玩意儿他也是头一回参加,一听太子这么安排,他也觉得有条有理,自然毫不迟疑地表示赞同。
太子一见众人响应,更是信心十足,便道:“皇叔,你与沙叱忠义将军、李思冲将军,在我们离开两柱香的时间之后就开始夺取各道宫门。如能诈门那就诈门,万不得已时才可强行攻占,避免过早惊动内宫。”
李千里、沙叱忠义、李思冲向他抱拳道:“诺!”
太子拔剑在手,对李多祚、野呼利、独孤讳之道:“三位将军,请随本宫,诛杀梁王!”
当下北衙羽林卫、万骑、金吾卫三路兵马分别行动起来,被独孤讳之抽调来的两个校尉急匆匆地跟着太子、李多祚等人赶往城南的梁王府,想到太子的种种安排,而且并未见到大将军杨帆,二人心中不禁狐疑。
蔡沽府悄声道:“老崔,怎么没见大将军啊?”
崔浪道:“是啊。而且……你说怪不怪,太子要闯宫,为啥不走玄武门,这要从东宫一路闯进大内去,至少得过四五道宫门,宫里面还能得不到信儿应变吗?这么舍近求远的……,不对劲儿呀。”
蔡沽府越想越不对劲,悄悄扯住独孤讳之询问,独孤讳之沉着脸色道:“大将军另有要务,你们不必多问。至于玄武门,实话对你们说了吧,今夜驻守玄武门的马桥已经跟大将军不是一条心了,自然不能由玄武内直趋大内。”
万骑诸将中,与大将军最要好的就是马桥,其次是楚狂歌,如今独孤讳之竟说马桥与大将军离心,两个校尉心中更觉古怪,但是独孤讳之已经不容他们问下去了,急喝道:“赶快些!”说罢便快步向前走去。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蔡、崔二人纵然一肚子的纳闷儿,也只能先揣起来,跟着太子向梁王府疾奔。
太子提着剑,骑在高头大马上咬牙切齿,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一剑斩下武三思的狗头,又把安乐那个小贱人刺得稀烂。
李重俊越想越开心,几乎就在马上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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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骑营中,杨帆缓缓醒来。
他中的是类似蒙汗药一类的药物,独孤讳之下的份量并不少,照理说他不该这么快就醒过来。可是独孤讳之的人把他捆的太紧了,临走又拉过一床被子蒙在他的身上,这么热的天,昏迷中的杨帆出了一身透汗,药力发散出去,竟尔提前醒来。
杨帆刚刚苏醒,还有些头昏脑胀口干舌躁,他急促的喘息了一阵,发现昏黑一片气闷难耐,这才意识到被人盖在被子里边。杨帆急忙挣扎,却发现他被人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捆起来,一圈圈的绳索把他缚得紧紧的,想左右扭摆一下身子都困难,更不要说甩脱身上的被子了。杨帆欲待呼喊,又发现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外边还用布条绑住,根本没办法吐出来。
“独孤讳之反了!”
杨帆明白过来,就和追随着他和杨帆,同七宗五姓决裂的那些世家支房偏系子弟们一样,他们掌握了一定的实力,有了鱼跃龙门的机会,欲望和野心随之滋生,岂能甘心仅仅因为血缘就永远屈居人下。
那些世家的宗支嫡房是怎么确立的?还不是几百上千年前,这一房的祖先为将为相一举奠定了他这一房子孙在家族中的不朽地位?如果他们能够争取到莫大的权柄,几代下来一样可以,不然就像博陵崔、清河崔一样,分裂出去自立郡望。
杨帆暗暗苦笑了一声:过去他太过关注朝堂,以致显宗险险出了大乱子。这一年多来他一直致力于控制显宗,谁知军中又出了问题。人力有时尽,这就是分心之过呀。
杨帆还没检讨完,突然想起一事,登时又惊出一身冷汗:“糟了!婉儿今夜就在宫中值宿,乱军之中,她能得保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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