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沉默,回应给他的是长久的沉默。这沉默仿似在暗示多年不见生出的隔阂,本就有别的立场。每一样都令他的心颤抖。
江言咬牙,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造化弄人。
这个人对自己的爱意总是直白而炽烈,字字句句,甚至连靠近他的呼吸都缠绵悱恻。
而自己却总是下意识地去回避他。
感觉到怀抱下的身体有些僵硬,带着丝丝抵触,段辰渐渐放开了手。
机甲剧烈地摇晃着,时不时就天旋地转,只有在江言无力的时候,段辰才会伸出手来扶他一把,稳住他的身子。
抓好。段辰淡淡提醒道,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从不强迫他,只要感觉到他有一丝不愿意,他就会放开手。
江言怔怔望着面前天翻地覆的画面,忽然主动凑了过去,重新拥住了他,轻声道:我也是。
段辰不由一怔。自己的向导很少有这样直白的感情流露,短短三个字,让他窥见江言心中对自己万分之一的爱意,进而蔓延成丝丝暖意。他也是一样深爱着自己的那就够了。
段辰。江言低声唤道,尽管身体脱力,他却不再觉得害怕。他知道,他的哨兵不会让他有事的。
什么事?段辰面不改色地问道,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我恐高。江言莫名其妙冒了这么一句。
段辰勾了勾唇角:我记得。
但是,因为你,我后来克服了。
我知道。
第84章取舍
江言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急促地呼吸着,紊乱的精神力如海啸般在他血液里波动,让他哪怕在昏迷时也痛苦不堪。
身体与身体亲密无间的接触传递来灼热的温度,压抑了许多年的炽烈感情又蠢蠢欲动起来。江言勉强稳住了颤抖的身体,强自镇定抬起头来,从抱着他的人眼中看到了料想之中的关切。
落在他腰间的手强劲有力,眼眸锋锐自带威严,面对他时却总是不经意就流露出款款深情,无声诉说着浓烈的爱意。
元帅江言喃喃着,轻声唤出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再叫出口过的称呼,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连眉头都舒展开了。
嗯。段辰的目光缓缓向下移动着,落在他极度苍白的嘴唇上,眸底闪过一丝疼惜,却没有拆穿他。他不是极度好强的人,却总是对自己那么心狠,哪怕在自己面前也试图不动声色地隐忍。
段辰。良久后,江言又叫了他的名字,手指无力地抓住他衬衣的领口,好像只要一松开手就要从他怀中
我在,段辰低声回应着,顿了顿,问出了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江言一怔,眼神黯淡了几分,偏过了头去,如实回答道:有人通知我。
段辰没有问是谁,静静注视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言也沉默,却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又灼热了几分。他知道自己瞒不过段辰,卓远是他的副官,是唯一一个在段辰的掩护下成功脱逃的人,段辰怎么可能想不到是他找到的自己?
你们这么多年里一直保持联系?对峙许久,段辰淡淡开口,神色看上去平静,似乎在隐忍。
你别乱猜,没你想得那么江言握紧了拳头,霍然抬起头来,脸色一片苍白。他就这么怀疑自己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充满了猜忌?
抱歉,我见他辛苦地忍耐着痛苦,段辰心中一软,顿时后悔刚才所言,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来救我,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段辰,江言低下头去,生硬地转移开了话题,能弄点吃的来吗?
我去准备食物,段辰语气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喜悦,小心翼翼扶着江言躺下,面部刚毅的轮廓像镀上了一层月光,映在他眼底形成了柔和的错觉,你好好休息。
江言闭上眼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的状况不至于看上去太差,额头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仅仅是集中注意力,就几乎令他身体每一道肌肉都紧绷起来,在听到段辰关门的刹那,他立刻就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通讯终端显示着W公司佣兵团传来的消息。
江言的目光迅速浏览过几天里的每一条消息,只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江言理了下衣服,从床上下来,刚走出一步,那股潜伏在他血管中蠢蠢欲动的精神力就炸裂开来,变作洪水猛兽要将他吞噬。
江言及时扶住床沿,腿部肌肉一阵无力,使得他不得不半跪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够重新站起。
卓远给他的注射剂药性实在太过猛烈,加上与他长期服用的药物产生了冲突,如今副作用铺天盖地席卷他全身,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么脆弱不堪。冷静,理智,是贴在向导身上的标签,而他现在,却连自己的精神力都无法控制
这种痛苦于他而言太熟悉了,在二十多年前,曾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是失控的征兆。二十多年前和叶凛封锁军塔后,回到军部,等待他的却是军部的过河拆桥毫无根据的猜忌,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一桩桩,一件件,竟都是为了逼他退役。
很抱歉,江言上将,我们怀疑您潜伏在军塔期间,也曾接受过改造
您忍心看着段辰元帅因为您而被军部猜忌吗?
这是中心医院研制出的最新试剂,可以检测您的向导素成分,只要您通过了检查,您和元帅都会恢复自由。我们没有质疑您的办事能力,也不是想要控制您,只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而已。
对于您精神力失控,我们很遗憾军部可以将您安排去学院或是中心医院任职,您绝对是最有资格担任学院导师的人。
一瞬间,往事照进了现实,恍惚了他的心神,几乎让他无法分辨什么才是真实的。
眼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江言咬了咬苍白的下唇,痛苦迫使着他伸手触摸到身上剩余的最后一支注射剂,几乎不计后果地渴望着用它来缓解眼下的疼痛。然而就在手指触碰到冰凉针管的刹那,脑中却闪过那个刚毅威严的面庞,冰蓝色的眼眸如最深沉的海,包容着他的一切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江言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时,刚才充斥了眼眸的本能欲望消退了许多,他轻轻抿住嘴唇,取出针管,手一用力,将针管捏碎在了手中。
碎片划伤他手臂,从指间流逝的注射液带着令他发颤的冰冷温度落在地上,是致使他退无可退的理智。
江言松了口气,再没有拖延时间,伸手推开门,决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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