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后,我们也只是这些尘埃而已,林悦注视着被星云散射成红色的夜空,低喃着说道,不过,我一定会是你身边最近的那一粒尘埃。
顾白墨的心隐约间刺痛了一下,他望着林悦略微迷茫的脸,竟越发觉得心如刀割。
想许愿吗?顾白墨忽然想起学院里那些个不靠谱却浪漫的说法,此时也矫情了一把。
许什么愿,林悦无语了一番,拿出专业研究员的口吻好好教育他道,身为联邦上将,你怎么这么迷信?
林悦还认真地猜测了一下,一会儿看到极光,顾白墨不会还要告诉他极光见证爱情这种俗透了的传闻吧?
你能浪漫一点吗?被教育的了顾白墨顿时风中凌乱。
林悦顿了顿,十分生硬地说了个愿望,满足了他的浪漫:那就愿我永不背弃自己的誓言。
他的表情认真,声音诚挚,好像这话不是对着几万光年外的恒星说的,而是对他自己许下诺言。
顾白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怔怔望着林悦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他是无往不胜的战士,天生应当远离他的保护,穿梭于广袤宇宙,像恒星一样璀璨夺目。
顾白墨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入他颈肩,他低声:那么我也在此许愿,愿能和你一起回到首都星,回到联邦,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也弥补我错过你的很多年。
林悦仰起头来,轻轻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如春风,仿佛吹过的荒原来年都能生出嫩草来。
我相信你会赢,顾上将。我也相信你能做到,长官。
一定要叫长官吗?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顾白墨强烈表达着他对这个称呼的不满。都在一起了,怎么还长官长官地叫?
好,顾白墨。林悦换了个他觉得同样顺口的称呼。
再亲密一点。顾白墨得寸进尺。
我叫不出口。林悦翻着白眼,揣度着他的下限会不会想让自己喊出什么叠词,那就太恶心了。
就这样就好,顾白墨还是很有下限的,笑着侧过头来,柔软的嘴唇擦过他的面庞,在他脸上蹭了蹭,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看,是极光。注意到远方地平线出现的五彩斑斓的光芒,林悦赶忙出声提醒。
很美。顾白墨注视着怀里全神贯注看极光的林悦,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你真的看了吗?林悦很是怀疑,他眼角的余光其实有留意到顾白墨在干嘛的。
看了,顾白墨这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了第一眼,很美,像你。
林悦难得也让人堵得无语了一把,但心里到底还是甜蜜,顾白墨说的每句情话他都珍惜。
美好的相守总是短暂的,林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索性决定和顾白墨坦白。
原本想要不告而别,原本觉得不告而别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
我的时间到了,我要走了。林悦突兀地开口,猝不及防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你要走?你去哪?顾白墨明显怔了一下,从林悦出现开始,他心里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想到分别会来得这么突然。
是啊,我现在可是有任务在身的。林悦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
顾白墨的心重重下沉。
你是神级向导,是顶级医师,怎么有那么多的事非要你亲力亲为的?
你到底属于谁的军团,是谁的搭档?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会从顾白墨口中说出来的。
顾白墨自然知道事有轻重,只能等下回再约会了,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现在就要走吗?
林悦点头:很紧急。
能告诉我是什么任务吗?
林悦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还问得那么小心翼翼。
可这个问题,却让他犹豫了。
沉默了很久,也许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也许只是在组织语言而已,林悦忽然就笑了,眉宇间也染上了一抹忧伤:当然该向你汇报,你是我的长官。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他还活着吗?林悦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顾白墨身子微微一震,瞳孔猛地收缩,已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那个名字,一直是他们之间的一条鸿沟,一道疤痕,是从不提起的禁忌。
林悦反倒很平静,好像顾白墨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所以你要去顾白墨动了动嘴唇,隐隐有个猜测冒上心头,他忽然心虚到不敢和他确认。
我即将临时被调去菲尔克星战场,这次的任务主要由光明军团负责,风暴军团全军待令,不必参与。林悦低下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模样看上去有些落寞。
顾白墨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意,素来温柔的面庞上竟充斥着冷厉的杀气:谁给你指派的任务?!
林悦是隶属于他的军团的人,为什么身为军团的最高级军官,竟没有人过问过他的意见,甚至通知他一声?
他对上林悦平静的目光,对方的避而不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林波元帅
为什么是你顾白墨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已经被怒意冲昏了头。为什么是林悦,还不清楚吗?
因为你更容易出差错。因为我不会。因为我是除你之外对精神切割枪最有把握、最有经验的人。林悦平静地回答着,答案很简单,每一个字却都像在顾白墨心上开了一枪。
他们要你去做什么?
林悦没有回答,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那不重要。时间到了,我必须走了。
我顾白墨欲言又止,眼中分明写着不舍。
你不在的时候,我会保护好自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林悦主动给他喂了颗定心丸。
顾白墨忽然笑了:我可从来没有失去过你。
所以这一次也不会,林悦打断他的话,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对他道,顾上将,你还记得你对联邦的誓言吗?
只一句话,就让顾白墨松开了手,退后两步,冷静了下来。
林悦走到他面前,将手握拳放在自己心间,以诀别般地神圣姿态对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踮起脚来,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他的。
无论是战火中交缠的视线,还是寂静厮守中你深情的话温柔的吻,都缠绵悱恻。
我们是搭档,你是我的长官,也是我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