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沉闷。
向来话多得有点聒噪的女孩变得格外安静,这让沈晏之感到不习惯。余光打量她半晌,又做了好一会儿心理斗争,最终缴械投降。
算了,看在她生日的份儿上……
他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下巴紧紧绷着,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一下。”
起初虞舒还没听懂,扭头见他耳根通红,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真、真的?!”她受宠若惊。
答应这种事沈晏之本就觉得是自己头脑不清,又被她追问,更加羞恼,板着脸狠狠瞪她:“那算了。”
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它再飞走?
“不不不!”虞舒慌忙说,“亲!我现在就亲!”
沈晏之再次别过脸,像一根绷紧的弦,心脏就架在弦上,随时都要飞出去。
他想着一秒就能完事,哪知平时像个流氓似的女孩这会儿竟然害起羞来,揪着裙摆扭扭捏捏半天不上,脸红成猴子屁股。
弄得像是他强迫她似的……
沈晏之深吸一口气。
总觉得认识她以后,他的狂躁指数直线飙升。
——想打人!
“算了!”他正要作罢,结果一转头,唇上恰好袭来一片温热。
是他……
从未感受过的柔软……
面前的女孩紧紧闭着眼睛,呼吸都屏住了,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夏日细碎的光闪烁个不停。
她本也没瞄着他嘴唇,却因为他突然的一扭头,而促成了这个吻。
蝉鸣似乎都消失了。
只剩心跳,一声高过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下意识地把她给推开,恼怒地呵斥:“你干什么?!”
虞舒这会儿也发现口感不对,又见他抬起胳膊挡着半张脸,顿时明了。
她刚才亲到的不是脸,是嘴!
心里又激动又羞涩,见面前的男孩跟被登徒子糟蹋了的黄花闺女似的,她便顾不得自己的情绪,赶紧去哄:“我、我不是故意的!”
见他脸色更臭,她忙又补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等我长大了,就立马跟你结婚!”
“谁要跟你结婚!”沈晏之脑子乱成一团,再也待不下去,扔下一句话逃也似的跑了。
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
北角的沙地被填平、秋千被拆卸、绿化带也无人修剪,来这里玩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一定是讨厌她了……
小虞舒伤心地想,最后连那棵槐树也被砍掉后,她便不再去那里等他。
懵懂的初恋就这样夭折,男孩的面容和与他有关的记忆在成长的路上一点点模糊,最后彻底遗忘。
将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从记忆深处挖出来,虞舒尴尬得无地自容。
那会儿她就是贫民窟里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冷不丁遇到这么漂亮干净的男孩,就什么都抛到了脑后。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说是美色误人!
既然薄晏之就是那个小男孩,那上辈子她死后发生的事便能够解释得通了。
薄晏之对她的好并非无缘无故,可惜她忘了他,他也不提,两人便在高中当了三年陌生人。
要不是她死后看到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即使重生,恐怕也跟他是再没交集的过客。
见她抬手捂住脸,一副心虚模样。
薄晏之捏紧兜里的烟盒,问:“想起来了?”
虞舒小声地“嗯”了声,没了下文。
又是漫长的沉默,薄晏之余光落在她身上,明明很在意,语调却故作轻松,“想起什么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身边的女孩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
“全部。”
“缠着你不放……”
“还有…还有那个…亲、亲你……”
月光下,少年表情一顿,热度从心口迅速漫上,烧得喉间烟熏火燎。
他狼狈地别过脸,耳根阵阵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