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礼物。赵然将蒲团挪至二师兄余致川下手,面对着三师兄骆致清坐了下来。坐在蒲团之上。赵然顿感浑身麻痒难当,条件反射般就要跳起来。
好在他心思敏捷。马上领悟到这蒲团的用处,似乎和洗心亭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立刻凝神收心,全力运功入静。
去年赵然在洗心亭中修行多日,已经炼就了杂乱纷扰中收心入静的本事,今日多加一个蒲团,也不过就是强度不同罢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入静多时,长长喘了一口气,烦躁的心思平静下来。
师父江腾鹤和三位师兄一直没有吭声,等了半个多时辰,待赵然适应之后,才开口道:“你刚才向我磕头拜师,从此之后,便是灵剑阁一脉的真传弟子了,既然入我门中,少不得还要将师承来历告知于你。”
于是江腾鹤开始讲历史,赵然认真学历史。
灵剑阁一脉源远流长,追溯上去,派名应为“楼观”,开派祖师为尹喜。上古时,尹喜为函谷关令,忽有一日望见紫气东来,知有高人驾临,于是中道等候,等来了西行的老君,得授《道德经》。
于是尹喜归隐终南山麓苦修真经,结草为楼,观望星气,楼观一派因此而得名。尹喜道法大成后飞升为仙,号文始真人,终南山下于是道法大兴。其后,文始真人遣其弟太和真人尹轨下降楼观,授梁谌等人《日月黄华上经》等经文,于是楼观一派自此成型,梁谌被尊为楼观派师祖。
至唐时,楼观一派达到鼎盛时期,高祖皇帝在长安建宗圣观,楼观道士不下三千,直到六百年前,才逐渐衰落下来。
说到楼观的衰落,就不得不提佛道之争。在这方世界,佛道之争本已有之,但最激烈时则在大唐中后期,最终演变成佛道近百年的大战。佛道之争的本质当然是对信众的争夺,但在教义上,有一个很重要的症结,就是谁在先谁在后的问题。
道门认为佛门是老君化身所创,《老子化胡经》中说得很明白了,故此佛法不过是道法之一;佛门则认为佛祖是老君的师傅,而且是爷爷辈隔代传艺,《清净法行经》中说得明白,“佛遣三弟子赴震旦教化,孺童菩萨,彼称孔丘;净光菩萨,彼称颜回;摩柯迦叶,彼称老子。”
你看,道门说佛祖是老君的分身,故此佛法是道法所传;佛门更狠,反说老君是佛祖弟子——连佛祖分身都算不上,至于楼观派的师祖梁谌,就更别提了,算起来应该是佛祖的侄徒孙!
因楼观一派尊奉“老子化胡”的真义,所以对佛门的“反咬一口”极为不满,在一百多年的大战之中出力最多。楼观派战力非常强悍,当时是道门斗法时的顶梁柱,可正因为楼观道士往往冲在最前面,死伤也是最重的,等道门将佛门驱赶出中原以后,回过头来一看,楼观道士已经所剩无几了。
在庐山各派坐论时,失去了实力的楼观派毫无发言权,被打发到了四川,并入龙安府华云馆,成为华云谷十八流派之一。后来楼观派将百年大战中夺取的各种飞剑法器建阁存放,于是渐渐被称为“灵剑阁”,楼观二字几乎无人提起。
最后江腾鹤道:“楼观一派已然式微,甚至连本名都被外人所变,但我等既为楼观弟子,却不能忘了祖源,这一点,无论传承多少年,都必须牢记于心。”
众弟子躬身:“谨遵师父教诲!”
江腾鹤又道:“这次将你们召集而来,除了让赵致然列入门下,也是有事想和你们说。为师闭关一载,全力苦修本命元神,七日前忽有所感,元神显化神识,离体而出,神游天外。由外而观己、以神识而察天地,其中意境妙不可言……”
当下,便将自己冲关破境时的体验娓娓道出。其间还反复停下来,让弟子们挨个发问,然后针对性地讲解和回答。
赵然忍不住心头狂跳,一边认真听着、记着,一边激动得快要留下泪来。他入修行门槛也有年头了,却是头一回有师父认真传道解惑。之前无论是大卓、小卓师叔也好,还是御姐朱七姑也罢,甚至裴中泽、五色大师等人,虽说也经常指点他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或者道术上的要诣,但从来没有这般耐心。
这是赵然上的第一堂道法课,虽然内容高深了许多,很多东西听不太懂,但依然令他如痴如醉。听着几位师兄和师父探讨修行上的疑难,看着他们时不时转过头来向自己做进一步的阐述,赵然感到心底里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老子今天总算是找到组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