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些许的正事,苏珩终于鼓起勇气捏了捏慕锦兮的指尖。
“我看你昨日十分不愉快,却不该是为了这些事情。”声音清朗,关心是半点都不少的。
慕锦兮凝神望着湖中的锦鲤一顿饱餐后缓缓离开,想了想才道:“我准备为爹爹寻一房继室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既能照顾侯爷的起居,也算是对寒门清流示好。”苏珩对于慕锦兮的想法十分赞同,可慕锦兮既然提出来,就不是准备旧事重谈,“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之前觉得十分合适的刘阁老女儿。”慕锦兮声音顿了顿,“有了皇室血脉。”
苏珩霎时听闻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却是以为昭和帝又准备给他添一个幼弟了,可转念一想又十分不对,倘若真是昭和帝干的好事,慕锦兮还不至于回来后还要对自己使脸色。
他尽量贴着慕锦兮的思路去想这个事。
“若是这样,确实一时半刻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也难怪你要生气。”苏珩小心翼翼,试探般地说了一句。
慕锦兮确实笑了笑,稍微带点嘲讽:“慕家确实不能接纳这样一位主母进门,可我想的却是,日后刘阁老和这位早便丧过一次夫的刘家女该如何自处。”
苏珩这些时日都没有进宫,并不知道刘阁老已经因为此事准备告老还乡,此时听了慕锦兮的话才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宁宁。”苏珩忽然就知道慕锦兮的想法了。
世上女人有诸多艰难,有时任何事情都会成为悬在女人头顶上的那一把利刃,而如果男人本身都护不了他责任之内的女人,实在是太过让人寒心。并且自此观来,不负责任的,远远比承担起责任的要多得多。
“你有没有想过。”苏珩忍不住道,“或许有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刘阁老难以自处呢?”
慕锦兮目光微凝,却没有接下话茬。
“宁宁。”苏珩叹了一声,又拉住她一根手指,“你不能因为那些人就给我判刑的。”
“我又哪里敢给殿下判刑呢?”慕锦兮不冷不热道,“我不是刑部,不是京兆府,更不是大理寺,宗人府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谁给我的权利判殿下的刑呢?”
苏珩抿了抿唇角,忽然笑了:“宁宁,你使这样的性子,我便要当你不生气了。”
“生气不生气有什么用呢?”反正欠你的还是要还的,慕锦兮心道。
“有用的。”苏珩格外认真,“你一生气,我便会忍不住想哪里做得不好,便会努力要做得更好。”
“行了。”慕锦兮将手指从苏珩手里抽回来,“你方才说,有人故意想让刘阁老告老还乡?”
她想了想,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济王家中有如花美眷,再逼迫勾搭丧夫还家的两家女实在看不过去,是什么逼迫他连名声都可以不要,非得搞出丑闻来呢?
刘阁老在内阁首辅的位子上坐了太久了,早就有人按捺不住。然而皇帝在挑选内阁的时候向来谨慎又小心,从来都是走一个才肯提拔上来一个。
“有人想将自己人安插进内阁。”苏珩用食指敲着石桌的模样和慕锦兮如出一辙,“看来十分熟悉刘阁老的品行了。”
只要刘阁老能离开,塞进去的人当首辅是不大可能,却也能顶上用。
“这个时候,谁会做这么明显的事情?”
慕锦兮想着这件事的时间线,最早的时候,是越贵妃暗示自己再考虑考虑,所以济王将人勾搭到手应该也是那之前不久,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太子正因为沉船之事小心谨慎,怎么可能再给自己添堵。
慕锦兮在桌上写了几笔什么:“济王觉得跟随太子实在难以出头,投靠了大皇子。”
太子正遇到麻烦的时候,大皇子最为蠢蠢欲动。
“你为什么从来不怀疑燕淖?”苏珩忽然道,“因为越贵妃的善意?”
他想要提醒慕锦兮,这样的直觉是不牢靠的。
可是慕锦兮却知道,前世四皇子落败太早,但却十分安稳,甚至苏珩同时对上大皇子和太子的同时都并未顾忌四皇子,根本不怕对方起复的模样,起初她还以为是四皇子十分懂得形势,如今看起来,应该是因为四皇子真心待苏珩,苏珩便也还对方一个安宁。
她又有何不信任的呢?
但这话她却不能和苏珩交代,只好道:“四皇子光风霁月,比起权势,倒更像是喜读诗书的模样,如今这个高度,也不过是大臣们一厢情愿想捧起来罢了。”
苏珩听到慕锦兮居然在夸四皇子,微微皱起了眉头,稍稍委屈地看向少女:“宁宁,我哪里不好吗?”
“你……”慕锦兮呼吸微微一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珩当然是最好的。他身负龙气,是天命选中的帝王,而无论才学还是容貌,也是一等一。这样的人,慕锦兮如何能说出不好来呢。
可苏珩的样子显然有些紧张,手已经不自觉得在膝盖上摩挲了好几下了。
真是可爱。
“你很好,你是最好的。”慕锦兮毫不违心地夸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