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面若冰霜,言语更是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因为眼前这一桩变故而觉得惊心动魄起来。一边是养尊处优,得尊位近二十载的皇后,而另一边是忍气吞声,今日终于站在人前的‘苦主’,没有任何人敢说话,心思都挂在了昭和帝和万太后身上,全看这二位会如何选。
“母后。”昭和帝瞥了一眼苏珩,低声征询万太后的意见,“您看……”
“既然戏台子都搭起来了,哪有不继续唱下去的道理呢?”万太后抬了抬眼皮,依旧是那样一副无甚在意的模样。
昭和帝慢慢直起身子,眸光冷冷扫过全场,尤其在承恩公身上定了定:“那今日,便将这官司给结了吧。”
苏珩又朝昭和帝行了一礼,才再次看向承恩公。
“二十年前,母亲初入皇宫被封才人,而后三月又晋婕妤,婕妤之后再封昭仪。昭仪初封则宴请诸夫人贵女,王家才得以见到昭仪真容,意外发现深得圣宠的昭仪娘娘竟然与王家小女极为相似。”
慕锦兮听着,又想起苏珩和自己说过的那段。
王家大喜过望,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能和昭仪娘娘相认,那此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要知道,当时的王家在上京不过中等世家,已经沦落到连诰命夫人都结交不上的地步,他们如何甘心离权力中心越来越远,于是便将小女带入宫中同昭仪娘娘相见。
昭仪娘娘并不记得童年几何,听王家哭诉一番,也念了骨肉亲情,于是便认祖归宗,从此改了王姓。当时昭和帝正因爱妃出身低微而苦恼,因此大喜过望,又为昭仪晋位四妃。
王家母女也因此得了便利,时常出入宫中。
她们最开始想的十分美妙,一对双生姐妹花送入宫中,必是会得圣上欢心。谁知苏氏并不愿意在此事上出力,而后王家又提出让苏氏吹吹枕边风,为王家谋得权利和官位,结果再遭拒绝。
屡次不能得偿所愿,看着自家亲手养起来的乖巧女儿,王家终究动了妄念。
“没有真凭实据,你这孽障莫要血口喷人!”承恩公胡子抖了抖,指着苏珩便破口大骂,“你这孽障不过就是因为我们将你母子扫地出门,便这样栽赃公府,污蔑皇后娘娘,知道这是什么大罪!”
苏珩唇角微勾:“要真凭实据?”
慕锦兮也双肩微微放松,朝后头靠了靠,紧接着便听到旁边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扭头看过去,正对上了越贵妃那一双笑意盎然的眸子。
“自然是要证据,总不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承恩公梗着脖子道。
宴席中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有相信承恩公的,自然也有相信苏珩的,慢慢的,两个派系变得泾渭分明。
慕锦兮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捏了捏眉心,看着始终袖手立在一旁的燕洵,终于察觉到了些许的诡异。
在这种事关对方今后全部的事情上,燕洵仿佛漠不关心一样,不看苏珩,更没有看本该和他同一个阵营的承恩公和王皇后等人,更不要说帮忙说话了,仿佛从始至终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慕锦兮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
“那便传人证上堂吧。”苏珩忽然笑了,笑容十分浅淡,但嘲讽十分清晰,“不如,先传当年奉命要将我母亲斩草除根,结果却动了恻隐之心的那个屠夫吧。”
话音刚落,便由禁卫军压上来了一个五大三粗地汉子,他还没看清满园的人便立刻跪在了地上。
“皇上饶命,娘娘饶命,贵人饶命!草民也是迫不得已,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都做了些什么。”昭和帝深吸一口气,哪怕当年的事情他已经十分清楚,可真再听一遍的时候,真的觉得惊心不已,对苏珩母子也就有了愈加多的怜悯。
“草民本是为王家送猪肉的屠夫,十九年前的一日,王家管家忽然领着我见了王家老爷,也就是承恩公。”
“承恩公表示,他家的幼女和一个穷书生私奔,他自认为丢不起这个人,见我有一把好力气,便让我偷偷去那两人藏匿之处将人结果掉。可……可草民就是个杀猪的,哪里杀过人呢!只是王家给的报酬太丰厚了,足足一千两啊,够草民娶一个婆娘什么都不干也能足吃足喝过好后半辈子。”
屠夫痛哭流涕道:“等真到了那破庙,草民便害怕了,杀人啊!草民便是个杀猪的,也是当了一辈子的良民,哪里能做得出这种事,再加上那姑娘一直在苦苦哀求,就干脆找了两具冻僵的尸体,淋了猪血,便回报给了王府。谁知,草民的难受日子这才到了。”
“草民做惯了老实买卖,纵然拿了王府的一大笔钱也不心安,便想着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上京,也便是在这天夜里,草民家中忽然闯入两个贼人,草民听到动静便躲进了煮粪池里,只见那两人破门而入,又匆匆离开,草民再回屋便发现铺盖里的棉花都被剁了出来。”
屠夫一口气讲到自己被追杀。
慕锦兮深吸一口气,王家还真是想把事情给做绝了。
gu903();“你从哪里找的下九流来做伪证!”承恩公必是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