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我记得不是很真切,希望怀霜能想办法检查他的左手掌心。若我没有记错,那里应该有个印记,是我族的一种咒,可以在千里之外将人控制住,只要渡入灵力,印记就会显现。
褚怀霜心一沉,晓得她已慢慢记起上辈子的事,遂应下:我记住了,你放心罢。
却没有追问她为何会知道。
对于上辈子的一切,褚怀霜至今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主动对游倾卓坦白。
不过,不管她上辈子出于什么理由下杀手,为抚民也好,为除恶也罢,合籍道侣死在她手上这件事,都已是板上钉钉。她从决定动手的那一瞬开始,就没打算逃避游倾卓的问责。
二人携手回到前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此时,纳新大典已至尾声,新晋弟子们纷纷被三宗的长老收入门下,只有念珉和俞梓丰还站在原地,迟迟没有上前。
念珉瞅了俞梓丰一眼,诧异道:小公子,你怎么也在纠结?
她只觉这人好奇怪,测出纯土灵根之后,就一言不发地退回原位,让打算收他为徒的长老也尴尬了一阵。如今纳新大典眼见着要结束,这人怎么还是无动于衷,难不成,是突然想弃权了?
感受到周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聚焦,俞梓丰紧了紧拳,盯着身穿婚服的褚怀霜与游倾卓,忽然扑向念珉,右手钳住她的肩膀,左手立掌,大喝一声,一掌拍中她丹田!
念珉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哼,便觉一股霸道而乖戾的灵力侵入体内,瞬间破开了她丹田处的魔息封印。
魔息破封而出,化作黑雾,顿时四散!
哪怕褚怀霜早已预料,俞梓丰必定会在得知她们合籍的消息后发难,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借助念珉的半妖半魔体质,间接制造出混乱。
魔息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灵力,遇灵则蚀,如此庞大的魔息破体而出,便是洞虚期的修士也倍感棘手!
褚怀霜下意识搂紧了游倾卓,唤出灵鼎,边退边大喊:速速远离黑雾!符宗启阵!丹宗困魔!
她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在以掌门的身份施法号令。
符、丹二宗的长老们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但见褚怀霜一只手撮成剑指,另一只手紧握灵剑,已跃到揽贤殿的上方,足尖在房梁上一点,便是骇人一剑挥下。
这个时期的褚怀霜,虽是医、剑双修,可她的灵力有限,在剑诀的掌控上,远不如医术娴熟。
但她此时为了将魔息黑雾尽快处理掉,直接用了上一世的必杀剑阵,身体急速下坠时,剑芒如莲花般在她四周绽开,瞬息之间由一化二,再化三化五,待接触到黑雾,已化出了十八朵莲花剑芒。
刺目的剑芒如星光洒落,看得所有人都愕然了。谁也没想到,褚怀霜竟会率先动手,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符宗启阵!丹宗困魔!快!见褚怀霜的身体即将没入黑雾,掌门立即重复命令,急匆匆地要离开位置去救爱女,却被白狼夫人拉住。
一道红影先她一步掠向褚怀霜,赶在她坠入黑雾之前,将她驮在身上,接着绕开丹、符二宗长老相继布置出的封魔锁链与符阵,趁乱离开揽贤殿。
驮着咳血不止的褚怀霜,游倾卓一刻不敢停歇,也不顾会不会被人看见赤龙真身,全速朝丹宗的方向俯冲而去。
怀霜!怀霜!她急急唤着,怀霜!你再撑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回长老居!
褚怀霜低低地应了一声,攥紧龙鬃,伏在光滑的龙鳞上,忍着体内经脉断裂的剧痛调息时,瞥见揽贤殿的轮廓越来越小,面露苦笑。
邪修未免也太急了,她们连三拜都没进行,只不过是穿着婚服出来,就遭遇了这种意外。
不过俞梓丰闹出这么大动静,哪怕他再身份显赫,也足够被定罪了。念珉是掌管妖魔大陆的忘貘族后代,若在人界遭到意外,或是被人利用,不出三日,便会有忘貘族的长老亲自过来降下罪罚。
理顺内息,褚怀霜缓缓往上挪,伸手揉了揉游倾卓的龙角,轻声安抚她:莫怕,我没有沾到魔息,只是被灵力冲断了些经脉,不碍事
说着不碍事,她只觉喉咙里的腥味仍没有压下去,皱眉掩口,又咳了些血。
怎么叫不碍事!你疼得声音都虚了!游倾卓却急了,待会儿你必须歇着,需要吃什么药,全告诉我,我给你去拿,你不许动!
好罢,都依我的小道侣。褚怀霜现下也没什么动弹的力气,应完,便慢慢地将治疗所需的丹药道出,甚至还提及了它们存放的位置。
化作赤龙的游倾卓,边应边在云间穿行。
她赶往长老居时,褚怀霜一路观察,发现她选的竟是捷径。而这条捷径,正是她上辈子常御剑载着游倾卓经过的。
她心里顿时又一暖,继而暗叹,疲倦地闭上眼,伴着疼痛昏睡过去。
待她苏醒,只觉口中苦涩难耐,满口都是治疗伤势的丹药味,其中还混了些毓苓血的腥气,握剑的手臂则酸痛得很,她试着想抬起手臂,感觉它不受控制,便只好暂时放弃。
褚怀霜睁开眼,环顾四周,见是自己的寝殿,正要支撑着坐起来,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继而房门被推开。
游倾卓端着盛水的木盆与棉布走进来,放到榻边的木柜上,拧干棉布,为褚怀霜擦了擦脸,又捧起她的右手,挽起衣袖,仔仔细细擦拭经脉破裂的部位,准备给她抹药,以助恢复。
弄得褚怀霜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并没有受特别重的伤,只要服了药,躺上半日便能自愈,犯不着小道侣这样照顾。
此时她们仍穿着婚服,却并不在举行合籍的地方,看着略显违和,但二人都不在乎。
给褚怀霜擦完手臂,游倾卓洗棉布时,忽问:怀霜,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像合籍多年的妻妻?
褚怀霜不知她怎就想到了这个,愣了愣,很是困惑,为何这么觉得?
我也说不清。游倾卓轻声,既说不清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带怀霜离开,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照顾怀霜。
褚怀霜心里咯噔一下,不等她开口接话,只听游倾卓继续道:像是我和怀霜已相处了很久很久,这些都是我该为怀霜做的。
第50章不负
说完话,游倾卓便抬眸看向褚怀霜。
褚怀霜感到心在腔中嗵嗵地跳,快得好似快要蹦出来似的,却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是紧张,又或激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莫名觉得,小道侣这是在问她。
既然一时说不清,就不要多想了。沉默不多时,褚怀霜缓缓道,不过,你若是记起了具体的事,千万要告诉我。
游倾卓没有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正当褚怀霜要松一口气时,只听她轻声:怀霜似乎希望我记起什么,又怕我真的记起。
她笃定的语气,让褚怀霜莫名有些心慌。
我走问心路时遇到的幻景,怀霜都看过了吧?游倾卓坐到她身旁,平静地问,那些幻景很特别,的确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或者说,是遇到怀霜之后做过的一些梦是很可怕也很荒唐的梦,怀霜要听吗?
她的嗓音如同温水,倒入褚怀霜心间,痒酥酥地淌着。
gu903();我听,你说罢。褚怀霜按捺不住,将头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