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还是一未婚女性,三十五岁没结婚,就她说和叶清河清清白白你信吗?”徐建东说。
现在这个年代,私底下不论怎么样,哪怕你一起睡了,只要你提起裤子不肯认账,没人拿你有办法,毕竟没有那么多的便携媒体,不是你想保留证据就能保留证据的。
但是,信这种落在纸上的东西,大家都爱写,偏偏还能一查一个准儿。
所以,徐建东有恃无恐:“怎么啦,她当初给叶清河写信的时候她在想啥,就算结婚后,我可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任何污点,反而是她,你们自己说说,她清不清白?”
简直反咬一口啊徐建东这是,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连我结了婚的爱人都是想睡就睡,怎么,周玉芬同志给我写封信,都没发出去,在你看来这就是问题啦?”就在这时,一个厚沉而又威严的声音说。
“小叶!”
“清河?”
一帮老头老太太们,回头一看那不他们的小叶同志吗,顿时就把叶老给围住了。
上有八十老人,六十还能搏句小叶的称号。
叶老走到徐建东面前,正好这时候人多,他先示意司机过来控制人,然后让秘书把东西给自己送过来。
一个褐色牛皮纸的大文件袋,叶老自己正在扭上面的白线呢。
“你不要诬赖人,咱们实事求事,64年的2月份,在陶然亭招待所,你和冯明艳先后总共开了三次房,你自己看看这介绍信,是不是冯明艳单位开的,再看看这签字的人,是不是你?”叶老翻着一本黯黄色的,招待所的入住记录说。
这都快十年的东西,徐建东摸了把脑袋。
不,应该说,他和冯明艳都码准了叶老绝不敢自爆家丑,所以才敢放了肆的想闹就闹。
但是,这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十年前的开房记录都能查出来?
“领导,您可不能这么说,当时吧……”
“还有这个,66年3月,杭州,当时冯明艳是公派旅游,而你,应该也是单位公干,那你告诉我,你们俩怎么会出现在一张照片里?”叶老又问徐建东。
这下不止给司机控制住的徐建东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就连几个大爷大妈们,也都围了过来,要看看,啥叫个照片上的通奸证据。
就一张西湖边上的游客照而已,相片中间是一位穿着裙子的女同志,后面稀稀拉拉的,有几个坐在桥上的人。
“是这个吧,这是冯明艳,这是徐建东!”李大娘的眼睛尖,略一扫,就发现,照片里面,在桥上坐着的,相依在一块儿的俩人,那不正是徐建东和冯明艳?
“好你个徐建东,啊呸,还有冯明艳,你们咋能干这种事情?不止伤风败俗吧,你们干了事儿还诬赖人,你们这种行径,畜牲都干不出来。”李大娘可是曾经的革命卫士,就现在,她也是标准的道德模范。
这下倒好,徐建东给一群人围着,还给叶老的司机抓着,连拉带扯,又不知道给扯哪儿去了。
叶老把东西装进档案袋,递给秘书了:“全部交到市委,加到我的检讨书里,做为证据提供,拿去吧。”
好吧,苏湘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又一回的误会老爷子了。
像他们这种老革命,向来实事求事,有一说一。只是跟踪,并疑似冯明艳出轨的时候,他不是为了声誉不敢把这些东西说出来。
而是,用这几天的时间,他派人四处走访,找最直接的,能证明冯明艳和徐建东确实出过轨的证据去了。
从招待所到照片,一样样铁的证据都能拿出来之后,他居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跟组织坦白了。
这种人,难怪当初那帮子革命分子搞了他那么久都没把他给搞下去呢。
虽然说他确实不是个好父亲,但在干工作方面,这人太有章法,太铁太硬,真正是领导人说的:咬定青山不放松。
虽然说叶向东没个好父亲,但是,政府里有这么一个高级干部,苏湘玉倒觉得,京市的市民们,还是挺幸运的。
重新把小南和小西从徐建东手里抢回来,穆铁和陈铜俩那叫一个高兴,毕竟都是孩子,一人牵着一个在前面走着,倒是苏湘玉和周玉芬俩落到了后面。
虽然说老爷子的表态让苏湘玉解了口大气,但是,周玉芬也太菜了吧,一封十年前的信,就让徐建东把自己威胁成这个样子?
所以,等热闹散了之后,苏湘玉故意缓后几步,就想问问周玉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她在工作上也这么随随便便叫人拿捏,说实话,苏湘玉觉得,边城的工作,她也不一定能干下来。
谁知道她落后下,叶老居然也落后了一步。
“小周同志,你原来真给我写过信?”叶老声音并不在,但苏湘玉还是听见了。
周玉芬尴尬的什么一样,不停的扯着自己的衣襟呢。
“叶叔,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年龄大了,一直嫁不出去,自己有点儿着急,您甭在意。”
叶老哦了一声,但是并没有离开周玉芬,俩人还是在树荫里站着。
其实吧,当初叶老一开始是真的没想过再找,但是,正如今天,李大娘和王大爷是那么的急于弄清楚到底是谁通奸了谁一样,当初,也是他们这帮人觉得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年龄还小,很应该再结一次婚,于是,天天往组织打报告,从组织挑选人,然后就挑选到了冯明艳。
真说谈恋爱吗,叶老人生中关于恋爱的东西,那是属于前妻的。
他们吵架,他们相互携手共渡难关,他们一起渡过了那么多难忘的岁月,一起失去那么多孩子,现在就是拿把枪逼着叶老再谈恋爱,他也不会再谈了。
“小南和小西,您查过吗,她们俩……”周玉芬犹豫着,吞吐着,就又问了一句。
说实话,关于小南和小西,叶老准备怎么处理,不止周玉芬,苏湘玉也很好奇。
“我不会查她们到底是谁的孩子,只要她们愿意喊我一声父亲,她们就永远是我的女儿。”叶老自嘲着笑了笑,给周玉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周玉芬于是再回忆十年前,自己在这个男人的妻子去世后,写那封信时的动力,突然就想起来,那时候的叶清河总是忙忙碌碌,对任何一个孩子,似乎都一视同仁。
但是,不论他当面把叶向东骂成什么样子,只要叶向东一转身,他看着儿子那顽皮的,不训的背影,就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那种笑里面,藏着满满的,将要溢出来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