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川,我想过了,你说得对,我搬去学校宿舍住,有你们做伴,热闹。”
东香婆婆兀自提起这件事,让陆晴川心生疑虑,当初她苦口婆心地劝老人家搬家,东香婆婆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家里有她死去的丈夫和儿子的气息,她不愿意离开。今天突然改变主意,指定是有什么事,因此,陆晴川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耐着性子套问。
“那屋子确实年代太久了,又漏雨,住得不舒坦,不如拆了,把那些石头拿来填路。”
东香婆婆满脸波澜不惊,陆晴川留意到,她拄拐杖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多可爱的老人,在自己面临生命危险时舍不得离开的家,却在这个时候自愿拆了!陆晴川当然不会答应,那两间石头房子装载了东香婆婆一生的记忆,是她独活了几十年的信念所在,她不希望把这么美好的东西破坏掉。但这是个为了和平敢把两个儿子毫不犹豫送上战场的老人,可见她打定的主意,不是随便一个理由便能让她打消的。陆晴川稍稍一琢磨,劝道:“东香婆婆,你搬过我们很欢迎,不过,你的房子不能拆。”
“为什么?”东香婆婆显然没想到她的提议会遭到拒绝。
“现在国家都在关心我们的灾情,如果在这个节骨眼把你的屋子拆了,恐怕周支书跟周队长都会被上面追究责任的。”陆晴川尽量把原因往大处说,东香婆婆不解,“我个人的屋子,我想拆就拆,管别人什么事?”
见老太太态度强硬,陆晴川只好扮起了可怜,“东香婆婆,我是个下放的小知青,上面的政策我懂什么?要不我明天带你到公社问问?”
在一旁指挥的周保生早将她们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一直以来,他也很敬重东香婆婆的为人,所以才让伍月婵照顾她,让英雄母亲过清苦无依的日子他已经很自责了,拆房子这种事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冬香婶子,上面制定的规矩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你想搬去学校就搬,但屋子不能拆。现在乡里、区里、市里都对我们的抗洪抢险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其他生产大队眼红着嘞!要是这房子一拆,说不好就有人去搬弄是非,咱们队的先进就没了。”
“这样啊!”
牵涉到集体荣誉,东香婆婆犹豫了。陆晴川见状,连忙帮着敲边鼓,“周支书说得没错,因为卖粮的事,咱们得罪了不少人呢!再说雨应该也快停了,到时候咱再去河泊里捡石头。”
她边劝边把老人拉回了学校,打开以前储存折耳根的那间空宿舍,扶着东香婆婆转了一圈,“你觉得这间屋子怎么样?”
土砖墙摸着没有石头凉,但这里再好,也比不得石头屋子里留下的夫妻恩爱、伢子成长的点点滴滴的生活印迹,“既然上面不允许拆屋,那我还是先住回去吧!眼睛不好使,住惯了方便。”
二世为人的陆晴川岂不懂得她的心思?她没有多做挽留,带了几斤灰面,将东香婆婆送了回去。
她检查了粮食、柴禾,因为有周保生的关照,这些都备得很足,“冬香婆婆,我给你做碗蛤蟆跳水吧!”
东香婆婆眼瞎心不瞎,落了好几个月雨了,队里的粮食肯定不够了,她每天熬两碗粥,这会儿已经饿得两眼冒金星了,“好,那就麻烦你了。”
陆晴川做事麻利,没多久功夫,蛤蟆跳水就做好了。趁东香婆婆吃饭的当口,她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经过两天的努力,石头路勉强铺到了大坂田,不光给这一带上小学的孩子们带来了方便,也给队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踩在干净索利的青石上,比打着赤脚趟在齐小腿深的泥巴坑里强多了。周保生感叹道:“小陆啊,你年纪不大,但脑壳比我活络多了,要是个男伢子,我真想把这个支书的位置让给你。”
何春香、伍月婵也是对这个女伢子赞不绝口,面对众人的夸奖,陆晴川处之泰然,她重生了,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经历过,心思自然也通透些。
老天给她这些,不是让她拿来炫耀的,而是要她改变自身和周围的人的命运,因此,她不觉得有什么可居功的地方,“大家过奖了,其实铺路这件事是钱老师的主意,只是他这段时间不在,我帮他做了而已。”
一番话把她的功劳撇得一干二净,令在座的几人只得把剩下的夸奖的话放回了肚子里。
小天福却不管这些,他坐在陆晴川腿上拨弄着小手枪,前一阵子他去了外婆家,刚回来没几天,“晴川姐姐,我的手枪被铁蛋弄坏了。”
陆晴川接过一看,发现塑料枪托少了一块,小家伙平时最喜欢这把枪了,她安慰道:“下次再给你带一把。”
“能不能叫远征哥哥带?”小天福期待的小眼神眼巴巴的,让陆晴川不忍回绝,“好!”
嘴上答应着,她的思绪却飘到了几千公里之外......
第二百三十五章某方面不行
李远征又在副工程师办公室呆坐了一上午。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玻璃窗前,猛地推开窗户,一条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奔向走廊另一头,下了楼梯。是的,自从朱自霖和赵青成出事后,他便发现有很多双眼睛躲在暗角里监视他,使得他几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昨天晚上,包甜送来了两位恩师被枪毙的消息,这让李远征痛彻四肢百骸,每每想起两位师傅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他的心就在滴血。
为了两位恩师,为了整个研究院,为了国家的他必须好好活着,坚强地活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守住对两位恩师的心血,以及他们对国家的忠诚。然而,过了这么久,他仍找不到任何跟外界联系的办法,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洛芊芊身上,可她并没有像自己期待中的突然出现。
越是迷惘、苦闷的时候,李远征就越是想念陆晴川。她就像一颗小太阳,总是能给他无限的勇气和希望。他掏出钱包,小心翼翼地摸出他们第一次照的合影。简单的黑白照片上,小丫头幸福、满足的笑意似乎要溢出来一般,李远征拧在一起的眉峰缓缓舒展了,每每面对这张美丽可爱的脸庞时,他的心会不由自主的柔软。
是啊,他答应过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回去,他们要生一个伶俐可爱的小宝宝,要陪着孩子一起成长,还要一起老去。川川说过,她害怕孤单,她要死在他前面。他也说过,他永远不会扔下她,不会让她孤单害怕,所以会死在她后面,等安安静静地办好了她的身后事,便安安乐乐地随她离去,因为他也不忍心让最心爱的人在下面孤单,上碧落下黄泉、生死轮转,他生生世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不会让她孤单,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她。
若是连给最心爱的人的承诺都无法兑现,还算什么男子汉?李远征把照片捂在胸口,仿佛搂着那个温软如玉的可人儿,就像搂着全世界一样,内心充实、安定、满足。
收好照片时,他帅得掉渣的脸上已换上了另一副神色,好似已运筹帷幄。
“呯呯呯呯呯!”
这么古怪的敲门声,不用猜,李远征也晓得是谁。他顿了顿,将门全开。
门外一袭大红旗袍的包甜化着妩媚的妆,v字领口酥/胸半露,单手支住门框,把身体拗成了极具诱惑的s形,旗袍的高叉连丰润的臀部也隐约可见。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香水味让李远徰感觉头晕,他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媚态无边而热血沸腾,深不见底的黑瞳里宛如淬了冰一样寒冽,“陈工有何指教?”
包甜扭着水蛇腰径直进来了,含情的双目始终没有离开李远征裆部片刻。每回她这样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他们表现各异,比如郭总工,像匹饿久了的狼,眼睛里迸射出幽蓝幽蓝的欲望之光,喉结滚动,重重地咽下两口口水,然后饿狼扑食似的将她扑倒,狠狠蹂/躏。
相比之下,冯总工就斯文多了。他专门在她穿了旗袍的晚上偷她的内/衣裤,套在头上睡觉。
尽管两人的做法大相径庭,但有一样却是相同的,只要多看她两眼,他们的裆部便会鼓起来。不光他们,几乎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这般,独独李远征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包甜仍没有收回视线,好像她错过的每一瞬间,都会错过了李远征对她的幻想。说实话,她并不爱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男人永远只能成为她的垫脚石,每征服一个男人,她则会站到一个新高度。因为不停的征服,所以她才能以陈雪的身份回到这里。
习惯了征服的她,却两次败在了李远征手里,她实在不甘心,经过他面前时停了下来,故意用半袒的酥胸对着他。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李远征冷冷地把头撇向一边,双手环胸,倚在门口。他对作风不正的心机女子很是厌恶,像川川那么简单、大气却又不失聪颖,才是他梦寐以求的伴侣。
“离我那么远,我又不吃人。”包甜的声音嗲嗲的,甜得发腻,她拍拍沙发,示意李远征坐到她旁边来,“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说!”李远征站着没动,他不愿多说半个字,若不是要忍辱负重,他才不会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
见他坚持,包甜脸上掠过一丝阴狠,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李远征眼角的余光捕获了。
“郭总工让我来问问你,你们第三轮的实验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呵呵,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李远征公事公办地答道:“正在筹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