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人大叫一声,冰山要崩了!速速拿下姜离!
众人的攻击越发凌厉,姜离却一个跃身,飞腾而上,护身罩摇摇欲坠笼罩着他,他浑身浴血,狂风中他的黑发挣脱发冠,紫色衣袍如羽翼般飒飒扬起,嘴他的角却噙着狠戾疯狂的笑意,目中是漫天卷地的汹涌血色。
傅长澜最是了解姜离,他大喊一声:
小心紫电怒雷催!
然而傅长澜的提醒已经晚了,姜离手持一柄紫色长剑,剑尖指天,万钧雷电顺着剑尖所指,如同无数喷薄着紫色光焰的怒龙,向着地面上的人席卷而来。
滚滚雷霆从天而降,细的如万千牛毛针,粗的犹如森然巨柱,密密麻麻,排山倒海向着大地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山谷两边的积雪洪水般奔涌而下,众人一边躲避雷电,一边御起结界遮挡崩落的雪水,整个雪域之上彷如千军万马奔腾,天坼地裂,都在顷刻之间。
雷电落雪之下,仙门中人转眼覆灭一半。
傅长澜拂尘挥动,气急败坏地喊:姜离!你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有人迫不及待地喊:魔头就是魔头!傅仙长,你还犹豫什么,快拿出天音铃!
姜离狞笑着挥剑而去,傅长澜飞身避开,那个人却被紫电怒雷催横劈成两截。
傅长澜深吸一口气,终于单掌翻出,掌中擎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铃铛,那铃铛盘旋而起,越转越大,转眼大如一口金钟,向着姜离覆罩过去,它在姜离的护身罩前停住,然后猛力撞击过去,每撞一次,千疮百孔的护身罩便剧烈震颤,而姜离口中的鲜血越发贲涌。
哈哈哈哈!
姜离仰天大笑,笑声在天地之间回响,傅长澜在这样的笑声中心头一凛,眼神竟是微微虚移,不敢再看姜离,这天音铃,本是姜离偶然得来,送给他做生辰礼,灌注了姜离的雷灵力,其上篆刻的符文咒语,皆出自其手
天音铃,紫电怒雷催,凤凰血,无不是本座寻得本座生而为魔,却拜在云寂宫下,一颗魔丹在体,却处处妇人之仁,仙不仙,魔不魔,今日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他目中迸出惊雷般的光芒,血红的瞳孔盯住了眼前的每一个人,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骇人,但是你们每一个,都别想离开碎空山,本座生来孤孑,死得热闹些,方对得起你们给本座安的这个万魔至尊的名头!
半空之上紫色金光大闪,护身罩应光而裂,紫色长剑叮当一声,从天音铃上方的细孔刺入,霎那之间铃声如百万钟鼓齐鸣,震耳欲聋,仙门众人即使捂住双耳,依然摆脱不了那魔音如影随形,雷霆海啸般通过耳膜侵入奇经八脉五脏六腑。
铃音越来越频繁,剧烈的震荡几乎打散神魂,搅碎血骨,仙门众人痛得满地嚎滚,眼耳口鼻中奔涌出鲜血,雪谷之上,搅成一片血海翻腾的不周山地狱。
千雷万霆再次当空而下,高逾百丈的雪峰终于在电光裂空中,像是被一只巨掌推倒倾覆下来,遮天蔽日的白色茫茫倒映进姜离的瞳孔中,他再次仰天大笑,紫电怒雷催剑啸之声如龙吟凤鸣,铿然回荡在天际,一代魔尊迎接覆亡之时心中确有许多不甘,他这一生到头来,将他逼入死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那点不魔之心
倘若再有轮回
天边乍现五彩神光,好似上界云霞铺展,冰雪裹涌来的瞬间,姜离甚至觉得自己听到天地之间清音响彻,似有仙乐环绕,姜离最后的念头被这神光一现,冲击得如万千雪花,尽皆消融。
天劫之后,山河破碎,人间满目疮痍。
放眼望去,荒村死镇中,残垣断壁,满地饿殍。
十一怔怔地立在田间,头一次这样茫然无措。
这个世界他来过。
四千多年前,天柱倾塌,六界遭受灭顶之灾,青龙神殿阖宫覆灭。
那时他还尚未修得人形,在灾劫到来之时被一块巨大的落石砸中,掉入凡间,四千年后才涅槃重生。
青龙神尊以龙骨支起撑天柱,天上人间才逐渐恢复秩序,百废待兴中,这是一段最艰难的日子。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以本体死去,神识也在沉睡,昆仑镜记录了这场天劫,将他以另一种身份又送来这里,只是不知道,他的哥哥又在何处?
十一拿出骊山昆仑镜,九块碧海琉璃已经点亮其八,璀璨莹光流转,拱着中间最大颗的黑色琉璃,最后一块琉璃有逆转乾坤的功能,只要把它点亮,自己就可以任意穿梭时空,把所有的昆仑镜魂汇集到一处,补齐了镜魂,他就可以带着哥哥回家了。
他困惑地挠了挠头。
十一记得清楚,初到这里时,他分明看到黑色琉璃是亮了一瞬的,只是他那时正从高空中往下跌落,脚下有汹涌的雪海往一个偌大的深谷中奔流而去,巨大的轰鸣声引起天地剧颤,即使他在云霄之上都能感受到下方的杀伐之气。
谁知他还未搞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究竟在发生什么事,昆仑镜却又将他带到了这里。
昆仑镜有异动,就说明镜魂在那片雪海附近,十一通过大观世界查探了一下,终于知道那个地方叫做雪域渊山,坐落在一个叫做云寂宫的修仙门派中。
一场浩荡天灾将神仙界血洗一空,下界的人类势弱,也饱受蹉跎,倒是中界的修仙门派因着山门洞府自有屏障,保留得相对完全。
在十一涅槃后,人间基本已经没有修仙门派,但这个时候的修真界却十分昌荣,一是此时天地灵气仍盛,修行相对易行;二是人间百废待兴,天灾过后,妖怪横行,群魔乱舞,也正是修仙之人大行功德之际;三来天庭金仙之位大量空缺急着招补,这简直是人间修士一步登天的绝好时机。
十一明白此间因果后,竟有些高兴起来,这是他曾经沉睡过去的时光,如今却能再次参与,像是平白捡回丢弃过的东西一样,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窃喜。
把昆仑镜揣进珍珑扣里,十一甩了甩长袖,抬脚就准备去云寂宫,却被一阵喧腾打闹声吸引了过去。
不远处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滚在满是荒草和淤泥的田间里,一边互相扭打着一边用细弱如蚊蚋的声音喊着:
给我!给我!
你放手,这是我的!
再不放开,打死你!
一个孩童从扭叠成一团的孩子群中冒出脑袋,把一块白色的面团似的东西拼命往嘴里塞,那孩子不过四五岁,瘦得皮包骨头一样,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枯柴似的手脚,简直像个小小的稻草人被塞在破衣里。
他的脸上全是污泥,看不清面容,因为极痩,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在吞咽时发出近乎凶狠的光。
十一认出那孩子吃的东西,不由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拦住那孩子,男童已经把整块观音土都吞进了肚子里。
其他孩子终于发现唯一能吃的东西被这个男孩吞下去了,全都扑了过来,一群不超过十岁的孩子个个像饿慌了的狼崽子,有一个急得甚至要去咬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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