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绪对这个揪住他衣领子让他颜面扫地的人十分忌讳,眼看着蒋英哲又逼近过来,他连连后退,直到退到河岸最后一层台阶,他的身子依旧后仰躲避着蒋英哲:你你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再敢动手我会告你的!
蒋英哲阴恻恻地龇牙一笑,右掌抵着刘明绪的肩膀轻轻一推,刘大导演的双臂在半空中晃了晃,惊叫着噗通一声坐进了水里。
浅水区的水面只没到脚踝,但是刘明绪的下半身却在瞬间湿透,有人赶紧过来扶他,刘导再也不顾忌形象地破口大骂,蒋英哲却只闲闲丢下一句:我是道本银行蒋英哲,你告我去吧!
蒋公子多年不做纨绔,可如今别人欺负到靳尧头上,他不介意重出江湖!
蒋英哲语气凉凉,又掩不住恼恨和气愤:你那么喜欢让人跳水,自己就体会个够吧!零下的水,爽死你!
刘明绪依然在水中跳着脚,其他人心中却都兀自波浪翻滚,海恩集团许泽恩,道本银行蒋英哲,都是星璨的母公司沿羣集团的大股东,两大总裁同时空降北里影视城,而且明显是冲着靳尧来的,哦对了,听说靳尧又是走了顾擎的关系才能来参加节目的,这个能在高空转体后翻的漂亮青年,究竟是个何方神圣?
蒋英哲又走回去,抱胸和许泽恩冷冷对视着:说那么多屁话,有卵用?你不是一向心狠手辣,什么时候只会打嘴炮了?
许泽恩捏了捏额角迸跳的青筋,蒋英哲初来乍到一无所知,许泽恩却是晓得这个节目是顾擎搭来的线,这个事牵藤拔蔓过了许多人的关系,手段过激只会惹怒靳尧。
许泽恩忽然笑了笑:你厉害,我自愧不如。
蒋英哲一怔,两人交锋多年,这还是许泽恩第一次服输,他不由疑惑地打量着这条出了名的腹黑毒蛇,寻思着对方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长他志气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答案很快就来了,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靳尧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他手臂上搭着许泽恩的大衣,又换上了自己的羽绒服,看到站在水里的刘明绪不由大奇:咦?导演你也跳水了吗?
众人只觉得头顶齐齐飘上三道黑线。
刘明绪跳着脚大吼:我跳你个祖姥姥!靳尧你好啊!你你
刘导的手指抖啊抖,抖得像半空里飘下来的枯叶,他一半气得发疯,一半冷得哆嗦,是我逼你跳的水吗?啊?我逼你了吗?你你你你请来的好尊神!
靳尧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先是怒视许泽恩,许泽恩举起双手,无辜地望回去。
有人悄悄对靳尧指了指蒋英哲的方向,靳尧眯眼打量蒋英哲,蹙着眉,口气十分不悦:你贵姓?
我蒋英哲哪里还有半分面对刘明绪时趾高气昂的样子,他神色蔫然,泫然欲泣,我是蒋英哲,你不记得我了吗?你看到我,也想不起来吗?
靳尧很是认真地在脑中搜寻了半晌,最后诚实摇头:没印象,我不是看到谁都能想起来的。
靳尧只是陈述事实,像是周晏城何沿这些人,他看到都没怎么回忆起来,只有许泽恩带来的记忆比较多,那也是因为两人过往牵绊太深,二十年形影不离,当然所有的画面都有他。
可是蒋英哲只觉得靳尧的话像是锐利的小箭biubiubiu直往他心脏里发射,他真是快哭出来了:我是你男朋友啊,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
这下轮到靳尧大骇,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许泽恩,许泽恩脸色青得跟那河里的苔藓似的,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么木桩子似的直直杵着,但是如果靳尧能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垂在腿侧的两只手紧紧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几乎都要突破那薄脆的表皮。
靳尧脑子里嗡嗡响,他一直以为自己跟许泽恩不清不楚瓜里瓜葛的,这特么怎么还冒出一个男朋友?
怎么可能?靳尧后退了一步,懵然的表情跟在做梦似的。
怎么不可能?蒋英哲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块十分精致华美的手表给靳尧看,这是你送我的手表,表盘上还刻了我的名字,你亲自刻上去的!你看这是不是你的刀功!
蒋英哲摘下手表递给靳尧,靳尧仔细看了看,无语道:我看不大出来,这个刀刻的又不像字迹能鉴定
靳尧的表情一言难尽,还是憋不住说了大实话:好好一块表用刀刻字,这不是给你送礼,这是跟表有仇吧!
蒋英哲急了:不是啊,是我想要你的刀你不能给,最后送了这个给我,你又不会把表刻坏
我们感情以前可好了,每天都在一起,蒋英哲拉着靳尧急切道,你跟我回港城吧,回去了你就会想起来了。
他那无措又深情的模样居然生生感动了一票站在旁边看戏的人,场面一度男默女泪,靳尧却被这围观的千奇百怪的目光刺得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靳尧深刻地意识到,基佬的脸皮厚度都非同一般,不论是许泽恩还是蒋英哲,当着再多人的面也能旁若无人地极尽肉麻之能事。
许泽恩终于忍耐不住,压抑着嗓音:蒋英哲,你他妈说实话会死啊!
靳尧狐疑地看着蒋英哲,后者终于瘪着嘴不甘不愿地说:好吧,我承认,我是你前男友差一点
他瞪了一眼许泽恩,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这个混蛋,我不会差一点,也不会只是前!
靳尧完全没听懂。
许泽恩小声给他解释几人间的渊源,言简意赅:我们分手之后,有一段时间你给他做保镖,后来我在港城找到了你,你跟我回了京都,他跟我就成了死对头我以为你见了他,能恢复一点记忆。
原来又是前雇主,靳尧纠结地看着蒋英哲,心里不免嘀咕,怎么自己的雇主都这么古里古怪不清不楚的还好顾哥是个例外
蒋英哲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狼狈万分,但那种悲切又十分深重,难以掩藏,他声音虚浮无力:靳尧,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靳尧犹豫了一下,蒋英哲的表情让他觉得如果自己说出让他失望的话,他会在下一刻就不堪重负,这个人不同于许泽恩,蒋英哲给靳尧的观感并不坏,尽管他把刘明绪推进了水里,但是靳尧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不热烈,但足够亲切。
但是记不起来就是记不起来,靳尧摇头,蒋英哲垮下肩,许泽恩神色更复杂,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告知蒋英哲是钟燃的意思,许泽恩在靳尧早上冲出去后就联系了钟燃,把靳尧可能出现第二人格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钟燃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许泽恩的神经骨髓上,一层层剐得他血肉淋漓:
失忆造成人格分裂的情况很常见,一般活在重压下和情感过分压抑的人,很容易出现这样的病症。他过往对你有许多怨恨,以前都压抑着,既不愿意发泄,也勉强自己原谅,如今记忆混乱,造就他的意识里出现另一个他,本我人格越是光明开阔,反面人格就会越阴暗偏执,泽恩,你已经不适合跟他朝夕相处,你这样很危险
如果这是你的方案,我不接受,许泽恩坚定地打断钟燃,我绝不和他分开。
那就尽快让他恢复完整的记忆,除了你,也要有其他让他印象深刻的人介入,钟燃停顿了一下,靳尧回来的事,蒋英哲知道吗?
于是两年都避免和蒋英哲见面的许泽恩今天踏足宏时,把蒋英哲带到了靳尧面前。
试镜就此结束,在靳尧的要求下,蒋英哲向刘明绪道了歉,虽然不情不愿态度敷衍,但刘明绪也没得计较了,大伙儿各自散场,各回各家。
许泽恩和蒋英哲一左一右走在靳尧身边。
gu903();此刻正是中午时分,许泽恩看着靳尧:我们去吃饭吧?下午要去哪里,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