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哲目瞪口呆:你是说,你想让他拿什么牌,他就能拿什么牌?
靳尧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牌面上压他?连韩恕都忍不住开口问。
靳尧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还要他的指甲盖啊。
蒋英哲和韩恕:
你和他有仇?蒋英哲小心翼翼地问。
此时三人走到长街尽头的广场,这里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和璀璨生辉的广告牌,这里是烟火升腾的繁华都市,灯火阑珊里,靳尧仰头看着不远处旋转得流光溢彩的摩天轮。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这个城市最繁华亮丽的所在,眸底最深处却弥漫着浓稠悲凉的情绪:我和他没仇,为我而死的人,和他有仇。
那时候靳尧正无处可去,他有很多的钱,也有很多的时间,彼时许泽恩已经入主海恩董事会,许崇谋给他派了一支南湖庄园培养出来的最精锐的保镖队,而靳尧也早已无力再保护他。
他们彼此都不再需要,靳尧只记得有一个人跟他说过:判官,你过点好日子吧,你还这么年轻,你应该好好享受这个花花世界,这才不算白活了一趟。
那个人为他而死,这是那人死前不久对他说过的话,靳尧想,自己应该成全他的心愿。
靳尧来到了澳城,收拾了丹拓,别无其他牵挂,接下来的人生,那就好好享受吧。
澳城是全世界最有名的不夜天之一,蒋英哲对这个灯红酒绿城市的每一个地方都无比熟悉,他和韩恕带着靳尧逛遍了小岛上所有值得男人流连的角落,赌钱,喝酒,看女人,冲浪,滑翔,各种极限运动,只要是男人能挥洒精力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当然有一个地方是靳尧的禁区,蒋英哲每次都为此笑得直不起腰:靳尧你别不是练功练出什么毛病吧?还是你要保持童子.身不能泄了真气啊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靳尧就会掰着自己的指骨,发出清晰的嘎啦脆响,眯眼威胁地看着蒋英哲。
蒋英哲往往躲到韩恕身后,只露出个五颜六色的大脑袋在韩恕肩后哈哈大笑。
男人的交情建立起来就是如此简单,蒋英哲是个爽朗的人,靳尧为人又十分通透,韩恕性子冷但是重情重义,三人相处了几日都恨不得就地桃园结义了。
蒋英哲来澳城有正事在身,他告诉靳尧,自己在A国念书时有一个十分钦佩的学长,那人简直是个行走的印钞机,靳尧听到那个名字时心中不由感慨这个世界之狭小,蒋英哲的学长居然是周晏城。
我打算和他的宏时资本进行股权置换,但是道本最近股权重置我手头被稀释了一部分,所以赌王的女人黄西棠手头的股份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想办法让那个女人把股份卖给我,丹拓原本也是为这个来的,可是你兵不血刃就给我解决了一个对手!蒋英哲笑呵呵地勾着靳尧的脖子,脑袋顶过去撞了撞靳尧的,你可是送了我好大一份礼!
不过三天后蒋英哲就笑不出来了,他收到了赌王旗下最大的西京赌场周年庆的邀请函,同时带来的消息还有黄西棠决意将自己手头的3.6%的道本银行股份作为当晚压轴赌局的筹码。
这女人的算盘真是精明到家了!蒋英哲气得像是被关进了笼子里的兽,在酒店房间的客厅里团团转,整个东洲谁的赌术能跟她比?谁不知道黄西棠十三岁就拿过世界赌王!所以澳城人都叫她十三棠!真是个十三点!
蒋英哲手指点向虚无的空中,如果黄西棠在他面前,这一指禅一定直戳上她的骨头,她挟着3.6%的股份,我们还要拿出市价等值的赌.金出来,连同她在内五个人上赌桌,她想用三十亿的股权套一百二十亿这女人简直是!我操.她奶奶的!
不止一百二十亿,韩恕补充道,如果她通杀,这股权还在她手里呢!
我操.她全家!蒋英哲几乎要蹦到天花板上。
靳尧淡淡说道:可你要是赢了,就不花一分一毫把股权拿回来,还赚了竞争对手的九十亿赌资啊!
韩恕提醒道:邀请函上说可以指定别人代为参加,我们可以找厉害的高手
蒋英哲眼睛一亮,如同狐狸看到了肥美的兔子一样垂涎地盯住了靳尧。
靳尧耸肩:别看我,这种顶级高手的局,牌一定是特制的,再高的手段也很难不被看出来。
蒋英哲垮下脸:可让我白白去给十三棠送三百亿,还不如让我在第五大道上裸.奔一圈呢!太特么窝塞了!
那就不参加啊,等结果出来,最后再想办法从赢家手里买,既然黄西棠放出要卖掉股份的风声,最后还是要出手的,这种豪门望族,不是都最在乎脸面么。靳尧不理解蒋英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既然不高兴,那就不搭理。
就是因为在乎脸面,我才不能不参加啊,蒋英哲愤恨地在茶几上狠狠捶了一拳,不然我说出去我蒋公子先怂了,我以后还混不混啊!
靳尧叹口气:可你的确是怂了啊!
蒋英哲哇哇叫:我哪有怂,我只是不甘心好不好!
靳尧胳膊肘支着沙发扶手,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娑着,沉吟了一会:黄西棠既然赌术高明,名声又盛,想来不会在技术上欺压你们白白惹来骂名,我猜她八成会安排相对公平的,运气成分占大多数的项目
蒋英哲看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目光期待地看着他,靳尧打了个响指,笃定地指向蒋英哲,所以你自己上!
靳尧对于那晚赌.局的预言开头全中,黄西棠果然安排了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对弈,一堆牌里选大小,扑克牌是特制的,寒光闪耀的一张张又薄又锐利的钢片,机器洗牌,参赛者随意在宾客中点人切牌,娱乐性远远大于博弈性。
但是靳尧没有猜中这结尾,虽然蒋英哲确实是气运之子附身,但那晚帮助他大胜而归的却是靳尧于千军万马中可直取盗首的绝顶身手。
西京赌场的年会造势极大,赌王又太爱出风头,游轮一路开出公海,舞乐齐鸣,笙箫震天,浓浓夜幕笼罩着整个海洋,深蓝海面上跳跃着点点灯火,大洋中的这粒硕大明珠成为方圆数百海里内唯一显眼的存在。
几艘小艇悄无声息地靠近,一道道幽灵般的身影顺着绳钩攀爬而上,黑暗深处里有金属的亮泽一闪而过,如果靳尧此刻在外面,他会立即分辨出那异乎寻常的冷锐锋芒来自于一支支保养得油光铮亮的枪.管。
枪声从外面响起时,纸醉金迷的大厅里的众人都有一瞬间的迷茫,靳尧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按下蒋英哲的脑袋,同时脚背一勾身旁的韩恕,这两个人就被他推进了赌桌下。
躲好!他匆匆丢下两个字,就消失了身影。
凄厉的尖叫如同闪电刺破封闭大厅的空气,浓烈的硝烟气息中子弹暴雨一般劈头盖脸砸落在人群里,无数器皿破碎炸.裂之后缤纷乱溅,刺鼻粘稠的血腥潮水一样涌入鼻腔里,钻进桌子下的人越来越多,哀嚎和痛哭之声轰击着人的耳膜,谁也不曾料想这艘奢.靡繁华的游轮竟是一辆通往冥府的班车。
蒋英哲和韩恕焦急地在一张张被死亡笼罩的哀戚欲绝的脸上搜寻过去,他们没有找到靳尧。
韩恕更是急痛万分,因为他看到蒋英哲的小臂上正汩汩流着鲜血,他被流.弹击中了。
蒋英哲微微摇头,阻止韩恕几欲冲出口的叫喊。
海盗们停止了示威射击,宾客们被从各个角落里赶出,蒋英哲和韩恕抱着头,蹲在人群里,前后都是一样绝望哀伤的脸,整个大厅里都是压抑到极致的低泣。
盗首迈着优哉游哉的步子徜徉在这群拥有社会巨大财富的人群中,欣赏着他们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瑟瑟发抖的模样。
gu903();蒋英哲渐渐明白这群人的目的,他们既是抢劫也要绑.架,有海盗拖出一张桌子简单扫清桌面的东西,开始给宾客们做信息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