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你们要干什么?蒋英哲大喝,你们不许伤害他!

钟燃跳脚:你他妈别添乱!赶紧制住他!他会杀了许泽恩,他会杀了许泽恩!

靳尧缓缓站起身,当先的保安已经冲了过来,那人举着电击棍想往靳尧肩上打,靳尧却轻而易举抓住那人手腕,一米八几的大汉被他轻松甩起,身体在空中转了一轮,最后飞出去,砸在后面冲上来的人堆里。

场面混乱不过一分钟,靳尧劈手夺下一个保安的电棍,电光火石间放倒了所有人。

这样不行,韩恕是唯一还能保有理智的人,他拿出手机,必须报警!

不能报警!蒋英哲拦住韩恕,警察会把他强制隔离!

报警!钟燃赞成韩恕,先把他制住再说!

别报警许泽恩气若游丝的声音湮灭在其他人的争执里。

几人相持不下,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极力压抑着惊诧,保持着克制的柔和:靳尧?

顾擎出现在门口,靳尧手中的电棍咚一声掉落在地,所有人眼睁睁看到他恍惚着开口:顾哥?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一一从躺了一地的保安看过去,最后定格到脸色苍白得几乎毫无人色的许泽恩身上,靳尧的瞳孔剧烈缩起。

许泽恩倚靠墙壁而坐,他的双肩塌陷,那明显是被人卸掉了关节,脸色的血丝几乎被抽空殆尽,细密的汗珠遍布在脸庞的每一处轮廓上,他似乎连眨动眼睫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那睫毛无力颤动,像是暴风雨中濒死的蝴蝶。

他就那么看着靳尧,眼眶里的眼泪一点点涌出来,他先前一直没有流泪,但是看到顾擎走进来,顾擎只轻轻呼唤了一声靳尧就恢复了神智,他看到顾擎身上穿的衣服是曾经靳尧为自己搭配过的,他看到靳尧任由顾擎把他揽进怀里,有那么一刻,许泽恩厌恶透了这一切。

他忽然就涌起滔天的恨意,他觉得很疼,很累,很无力,他不知道自己坚持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爱靳尧的时候护不住他,他想护他又失去他,他好不容易找回他,他又恨他

靳尧再次躺回了那张弗洛伊德床。

钟燃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着一个写字板放在膝头。

舒缓的音乐声流泻,钟燃仿佛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轻轻叩起:靳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你小时候,玩过拼图吗?

靳尧闭上眼睛:嗯。

好,现在我们眼前有一幅拼图,它一共有二十九块,第一块代表你的出生,你见过自己襁褓中的样子吗?你婴儿时期的模样,一定很可爱。

钟燃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这种温柔的语气抚平了靳尧潜意识的戒备:没有见过,我出生就没有妈妈,我爸爸从来没有给我拍过照片。

那么,钟燃的声音更柔和,你第一次看见自己,是什么时候呢?

靳尧微蹙眉,没有听懂钟燃的问话。

是在哪里?南湖庄园吗?你在做什么?身边有什么人?

是的,是在南湖庄园,我我在我在打雪仗

柔和的银色世界扑面而来,孩童的欢声笑语自脑颅的最深处叩响。

那是一个不,是一群,一群孩子在连绵得几乎看不到头的雪地上打雪仗。

天很高,被雪色映衬得格外蓝格外亮,整个世界一片辽阔,那些孩子奔跑欢呼,像是点缀跳跃在天地间的星辰。

有一个穿蓝色棉服的孩子特别扎眼,又高又壮,他团起一个雪球砸出去,总能惹得一个孩子哇哇大哭,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浓眉大眼笑眯成一团,依稀可见日后英俊的轮廓。

靳尧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

他双手叉腰,得意地从面前一张张扁着嘴的小孩脸上扫过去,像是一个打了胜仗在点俘虏的将军,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孩子,那孩子是唯一一个没有哭,而是在笑的人。

那是许泽恩,他一边笑一边向着靳尧跑过来,嘴里一声声地喊:哥哥,哥哥

就在许泽恩跑向靳尧的途中,有个小胖子突然团起一个雪球狠狠朝他丢了过去,小雪团瞬间砸中许泽恩的后脑,冰凉的雪花四溅,铺满他整个后脑勺,许泽恩哇哇大哭,连连叫喊:哥哥!哥哥!

靳尧气坏了,他像一颗刚发射出膛的小炮.弹猛地冲向那个小胖子,两个小孩滚在雪地里,靳尧的小拳头敲在那小胖子的背上,他恶狠狠地喊:敢欺负恩恩!我打死你!打死你!

所有的小孩一拥而上,也不知道谁压在谁的身上,稀里糊涂都打作一团,远远的有大人跑来,有人先抱起了许泽恩,一叠声地哄:哎哟,哪个小崽子打了四少爷?想死了啊!

大人越聚越多,把自己家的孩子一个个领走,最后只剩了靳尧孤零零趴在雪地上,许泽恩挣扎着从那个抱着他的人身上滑下,向着靳尧跑来,他从头到尾就没停过哭喊,靳尧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小孩经摔,他倒不觉得疼,还有精神哄着那小哭包:恩恩不哭,哥哥不疼,谁欺负你,哥哥就揍死他!

钟燃声音轻得像低喃:记得那时候是几岁吗?

快四岁了。

钟燃早已把一块写字板画割成二十九块,他在前三格里打了个圆,意味着这三年靳尧完全不记事,然后在第四个格子里打了个勾。

别的小朋友欺负你,你生气吗?你一直在说,恩恩在哭,你没有哭吗?

靳尧摇头:我不哭,我要是哭了,恩恩会更怕。

那你不怕吗?什么都不怕吗?

靳尧犹豫了一下:我怕怕被装在缸子里。

钟燃握紧了手中的笔:谁把你装进了缸子里?

大少爷,他把我扔到水缸里,里面的水,到我这里。靳尧依然闭着眼,手掌比在自己胸前的位置。

那时候也是四岁吗?钟燃摒着呼吸问。

是的吧。

靳尧的呼吸乱了节拍。

小小的孩子被扔到了水缸里,虽然只有半缸水,但那时候是寒冬腊月,他站在缸里大声呼喊,然而顶上的盖子将他的声音牢牢封闭在狭小的水缸里,四面只有他自己的回音不断回荡,震得他的耳膜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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