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而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最辛苦的。

许泽恩眨着眼睛,靳尧说的每一个他都听懂了,他慌乱得不行,语无伦次道:我、我不会再让你辛苦了,我什么都解决好了,你喜不喜欢我,是不是只喜欢我,那都不重要,你不想跟我像以前那样好都没关系

他近乎哀求道,我就想看着你,看你每天都过得好,看你好吃好睡,看你功成名就,看你开心快活,把你从前吃的那些苦,都弥补过来

你还不明白吗,许泽恩?靳尧声音轻得风一吹就能飘散,但落在许泽恩心上却是字字如刀,刀刀入骨,我现在能这样对你,不恨你,不恨你们许家,只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许泽恩的身躯重重一震,他的眼睛弥漫上一层水雾,他那密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蝴蝶被困入蛛网中拼命扇动的残翅,他执拗地,阴郁地,近乎愤恨地瞪着靳尧,好像靳尧说出了多么残忍的话,好像靳尧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凌迟他,切割他,撕碎他,毁灭他。

这样控诉的目光一下子让靳尧全身的血液都逆流冲进了脑里,他霍然起身,许泽恩却从后面抱住他。

靳尧几乎能听到许泽恩因为呼吸困难而引起的喉咙咔咔声,他全身颤抖得不成样子,嗓子里都淬着热烫的火息,开口间有血腥味从唇齿间漫溢而出:

别这样,好不好?我们错过太多年了,你可以不爱我,我接受你不爱我,但你别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你跟我,从来有的就不多,就算做朋友,做兄弟,做什么都好

给我一点余地,好不好?

让我能看到你,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疼你,好不好?

第50章

因着一场大雨,整支队伍的行程都拖延了下来,后来的两天众人都拼命赶路,而所有人身上的食水也早都告了磬,这最后的路程便显得尤为艰难,一群人里,也就打头的靳尧依然精神抖擞。

死死武替

陈啸然一开口,靳尧的眉心就忍不住跳,果然小娘炮又往地上一赖,四仰八叉,气若游丝,我走不了了,要么你背我,要么你就把我扔了我是真的不行了

靳尧回头看去,连同许泽恩在内,所有人蔫头耷脑得像是那晚暴雨后的烂树叶子,山路难行,尤其是此地荆棘丛生,酷热难捱,地面上湿滑不说,还时不时冒出许多奇形怪状的昆虫,连防蚊水都防不住它们在人身上叮出一个又一个血包来。

原地休息半小时。

靳尧一声令下,众人如蒙大赦,纷纷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还不住地哀嚎:就半小时哪够啊?

那就起来接着走。

哀嚎声更大了。

陈啸然哼哼着:死武替,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心狠啊,一点都不可爱了,以前还会跟人家亲亲抱抱举高高,现在连背一下都不肯了!

靳尧自己也盘腿坐下,只淡淡瞥过去一眼,完全不为陈啸然的话所动。

陈啸然整个人躺在地上,直接往靳尧这个方向滚了过来,三圈就滚到了靳尧脚底下,他伸手戳靳尧的小腿,靳尧就垂着眼,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小娘炮嘟起嘴,他觉得死武替最近越来越不好玩了,以前撩一撩还能给点有趣的反应,陈啸然最喜欢看靳尧被他撩得七窍生烟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不过这两天无论陈啸然怎么招他,靳尧都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冰山脸,虽然很他妈的帅,但也真的很没趣。

半小时即刻就到,靳尧拍了拍手:大家加把劲,咱们今天过了这座山才能按原定计划出林子,都走到这里了,再鼓一鼓劲

陈啸然蹬着腿,无赖道:不行不行,再让我歇会吧,不带你这么操/人的唔唔唔!

靳尧忽然俯身捂住了陈啸然的嘴,众人都惊愕地看着他以指比唇,示意大家都别出声,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所有人都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只见顾擎倚树而坐,他微仰着头一动不敢动,头顶的枝叶间正有一条花斑小蛇吐着嘶嘶信子瞪着他。

靳尧忽然往另一个方向又看去,瞳孔急缩,眉间的褶几乎折成峰,许泽恩单手撑在地上,保持着要站起的姿势也僵在那里,他的眼前同样有一条黑底红纹的蛇与他冷冷对峙。

整个场景都像是被定格后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暗河里,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来之前大家都经过简单的培训,他们都认得,这两种蛇都有剧毒。

时间好像被拉得无限绵长,但好像又只有那么短短一瞬,靳尧腕上的匕首滑入掌中,一抹刺目银白炫光闪过,两条蛇同时蠢蠢欲动,一条被锐利的刀锋钉死在树干上,另一条猝然暴起一口咬在许泽恩的脖颈上!

靳尧飞身上前,出手如电,掐住那条蛇的七寸,远远甩出去,他又上前一步按住许泽恩剧烈跳动的动脉,回头对傻眼的众人吼:血清拿过来!

最先回过神的是顾擎,他跑过去打开靳尧的背包,从里侧找出一个恒温医药用盒,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有六支血清:哪一个是?

都拿过来!

靳尧接过血清的时候手都在痉挛,弹指之间里许泽恩的脸上已经一片青灰,涣散的眼眸毫无温度也不带情绪,就那么无力地看着他。

你怎么靳尧嘴唇颤抖着,喉咙嘶哑几不能言,怎么能让它咬你脖子

许泽恩是有应急常识的,那个时候理该用手臂去挡护住脖子以上的部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脖颈被咬更致命。

没有回答,许泽恩连牵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他的眼皮缓缓耷拉合拢,毒蛇啮咬的那一刻,针扎般的刺痛裹挟着滔天而下的冰冷遍袭全身,可真正让他绝望让他万念成灰的,是靳尧舍他而护顾擎的举动。

整个世界竖起白茫茫的旗帜,目之所及都是刺得人无法睁眼的白,有噼啪爆裂的声音从心脏的最深处传来,绵密得毫无缝隙的剧痛蚕食着五脏六腑,寒风在每一寸血管里呼啸而过,绝望将他凌迟切割,那样支离破碎。

天地覆灭也不过如此,所有的信心和渴盼在这一刻被摧毁殆尽,许泽恩听到自己心中有一座城墙轰然崩塌,千千万万的碎片和体内的血液融合,化成无数冰锥刺向他的四肢百骸,他没有一刻像此时这么甘于承认,靳尧是真的不爱他了

天穹就那么崩落下来,把他这个人碾成血泥。

直升机又盘旋而来,许泽恩陷入了昏迷,血清虽然保得性命,但后遗症依然存在,靳尧把他抱上飞机的时候,他的手指还紧紧抓着靳尧的衣角。

靳尧轻轻把许泽恩的手指掰开,目光触及到他掌心绵密的伤痕又是心头一颤,那些伤痕此刻都像是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冲靳尧叫嚣着,咆哮着往他的视网膜刺去。

脑海中忽然就跳跃出一个画面,那是许泽恩用一把尖锐的匕首一刀刀划开手心,靳尧听见他用凄楚绝然的语调在说:你说你身为人子,体内流着她的血,我也是,我把他的血都还回去,这样你会不会好过一点,你是不是就能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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