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靳尧迟疑的声音微弱响起:你这不是附近最高建筑吧,隔壁是不是有个99层的?
想什么呢?我不做。
别啊,青天白日亮敞着也挺带劲的!
别闹,养两天再做!
靳尧神色复杂目光向下掠过许泽恩:你以后每天得跟着我一块锻炼啊!
许泽恩脸都扭曲了,狠狠咬了他一口:想什么呢!我怕你受不住!
你怎么又来了?还过不去呢!
许泽恩叹气:你能降低日常训练强度吗?
那不能,习武不进则退,没有侥幸!
那就乖,小流/氓让我亲下就好,亲一下也可以
许董?许董!房门被敲响,陈璋的声音随之扬起。
什么事?许泽恩扬声喊。
会议时间到了!
操!
什么?您说什么?
滚!
会议时间到了。门外的声音减弱,但是依然固执。
三分钟!
哈哈哈哈哈哈!靳尧笑得从沙发上滚到地上。
许泽恩起身理衣服,虽气急败坏,但他显然没明白靳尧的笑点,奇怪地看着他。
三三分钟靳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战战巍巍地竖起三根手指。
许泽恩了悟,气得脸都青了,靳尧赶紧举起双手:好了好了不闹了,我们恩恩要去开会呢这衬衫是穿不成了,有换的吗?
许泽恩往里间嘟了嘟嘴,靳尧过去打开休息间的衣柜,许泽恩也跟了进来,靳尧给他挑了件衬衫出来帮他换,一颗一颗扣子给他系,最后挠了挠他的下巴,嬉笑一如少年时:我媳妇真帅!
不嫌我老了?许泽恩抱住他,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这嘴巴现在真是蔫儿坏,一会老一会三分钟的。
靳尧嘴角又扯起来,许泽恩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赶紧提前给他堵住,亲了好几下终于要出去开会了,一边往门边走一边叮嘱:你自己开电脑玩会,要是困了就睡,饿了叫外面的秘书,什么吃的都有
知道知道!靳尧坐在大班椅上直挥手,我又不是小孩子!
都开始嫌我老了,还不是小孩子么?
你这仇记得,怎么那么小心眼儿呢!
许泽恩拉开门,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他一眼,靳尧正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笑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靳尧撅了撅嘴唇,许泽恩眸光流转,忽然双手举高,在头顶比了个心。
房门被轻轻带上,深红色的门板光洁通亮,靳尧怔视许久好不容易回过神,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把头埋在手臂和大理石桌面构筑成的一方天地里,有低沉愉悦的笑声从这小天地中逸出,靳尧近乎叹息着喃语:这媳妇,真犯规啊!
第56章
许泽恩一场会开到天昏地暗,靳尧睡了醒醒了睡,秘书小姐进来送水送食了好几个来回,他和对方闲聊才知道董事长大人难得来一回公司,这次是有重大决策才会拖延到现在。
两年前海恩元气大伤,篓子是许泽恩捅的,自然也只有他能力挽狂澜,靳尧想到那个时候正是太湖华府失火自己出事的时候,心里想着许泽恩也不晓得有多难过,想起对方掌心深处那一道道狰狞蜿蜒的伤疤,他搓了搓脸,摇着头把那让人透不过气的惊痛给狠狠甩去。
百无聊赖,靳尧打开许泽恩的电脑,密码果然是靳尧的生日,幽蓝的屏幕亮起,屏保和背景是同一张照片,画面里没有人,只有一条笔直的林间小道,两边密林郁郁葱葱,阳光跳跃在树叶的罅隙间,留下细碎璀璨的光斑,画面最中心的下端,是一对十指紧扣的双手。
这是他们所有的合影里面,最能彰显两人关系的一张,比勾肩搭背更能体现出他们是恋人,又比拥抱接吻隐/秘含蓄。
靳尧微笑着在屏幕上许泽恩的手背上挠了挠,他习惯性地先去开EM软件,却自动连接上了许泽恩的账号,那账号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靳尧想忽视都很难,那个头像是黑色的,昵称只是一串数字,那是靳尧的账号。
EM有一个储存已发送信息的功能区,靳尧想着之前每天收到的许泽恩的信息,有点好奇这人是通过什么设置让自己只能接收不能回复的,然而那块区域里却空空如也,倒是未发送信息框里标识着99+。
福至心灵的,靳尧点开那个信息框,和靳尧收到的破碎的语焉不详的信息不同,这些未发送的文档都是完整的,而且标有日期,更像是一部许泽恩的日记:
【8月23日:这是一场大梦,还是一出幻觉?如果这世间有我,请将我与他合葬】
【9月11日:我睁开眼睛再一次回到了病房,他们每一个人都告诉我,你死了我让他们离开,这是第18次失败】
【9月23日:连续一个月从西山跳下去,醒来后每一次都是出现在病房,时间指向8月23日凌晨三点,太湖华府28幢楼失火后第24个小时,我终于确认我再也不可能回到出生的那一刻,我甚至不能回到8月22号大火发生之前】
【9月27日:专家说西山磁场异常,但仅此而已,没人相信我如果从这个地方跳下去,时间会无限回流,即使当场验证也没有用,只有我会独自回到8月23日,漫无边际的绝望,8月22日,你究竟在哪里,靳尧,你究竟在哪里】
【9月30日:钟燃认为我有严重的幻想症,给我进行第一次催眠,我居然看到了靳尧,他一直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做一切,他想对我说话,但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催眠中止】
【10月13日:第二次催眠,靳尧对我说,等我,我确定他在跟我说这两个字】
【10月19日:终于有人认同我,确认人死后有灵】
【10月21日:最后一次,如果还能回到8月23日,我就慢慢等你】
之后的信息很多都是靳尧看到过的,许泽恩把生活里的点滴琐碎的思念都记录下来,像是在对靳尧说着话,灵学家跟他说念念不忘,必有回音,他便无一时一刻不在念叨着。
一个人要有多么强韧的神经多么执拗的信念才能在这样诡谲的命运下保持清醒,周而复始的重生带来反复磋磨的绝望,每一个张牙舞爪的黑夜过后再投入到无望的等待和寻找中去,靳尧觉得即使是自己这样数年颠沛流离险死还生甚至被死神捕获过两次的人,都很难不被击溃神智。
他无法想象许泽恩是如何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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