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星凌漫不经心答了一句,继续把手里的这局打完,才看了她一眼,“听说你家最近在竞标鹿湖的一个项目?”
章露雯没料到他上来就提这个,愣了一瞬,才佯装镇定地回答:“我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清楚。”
季星凌又开了第二局游戏:“你可以走了。”
轻蔑和不在意都是肉眼可见的,章露雯脸上挂不住:“你凭什么威胁我!”
“你可以继续去学校问七问八,”季星凌眼睛没抬,语调也没变,“然后你就会知道,我凭什么能威胁你了。”
“林竞——”章露雯话还没说完,季星凌冰冷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我不打女生,但仁瑞收拾你家公司,一个月都用不了,最好考虑清楚再开口。”
章露雯咬着下唇,脸色发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也不需要问。
……
林竞在街边长椅上坐着看书,过了一会,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面前。
“怎么样?”
“解决了。”
季星凌向于家的司机道谢后,自己重新打了辆出租——大少爷在这方面极度斤斤计较,既不想让别人看见章露雯上自家的车,也不想让小林老师坐她坐过的位置,实力诠释教科书般的精神洁癖。
林竞试探:“那我们以后要不要保持一下距离?”
“不要!”季星凌一口拒绝,“除非你答应回家之后可以疯狂亲亲,那我就勉强接受和你保持距离。”
“那你愿意和我保持多远的距离?”
“五厘米吧,或者十厘米,再多就不行了,我不能太吃亏。”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保持了。”
“嗯,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一下,但其实非常不想和我保持距离。”
季星凌踩着街边的砖块晃晃悠悠往前走,超帅超得意。
时间在大大小小的考试里各种飞逝。
国庆节后,转眼又是圣诞节,这次没有四大悲剧和交换礼物大会,只有老李的习题集十八连讲,讲得全教室昏昏欲睡,连林竞也在竖起的书本后偷偷趴了一会,最后还是靠窗的同学小声喊了一句,呀,下雪了。
你们知道的,锦城从来没下过雪。
这句话像是凉水进沸油,激得全班都噼里啪啦炸了,“嗡”一声躁动起来,拼命扭着脑袋往外看。
林竞意料之中被吵醒,但学霸就算睡觉也不会睡懵,还记得这节是数学,并且在睁眼之前,就精准分析出“绝对没有人敢在李老师的课上叽叽歪歪既然这么闹哄那一定是下课了”,于是睡眼朦胧地扭头:“季星凌我想喝水。”
这一嗓子带着浓浓的困倦和沙哑,嗓门还不小,引得全班齐刷刷转过来,李建生在讲台上也一停顿。
季星凌从牙缝里往外挤字:“还没下课。”
林竞:“……”
李建生敲敲讲桌:“林竞。”
小林老师老老实实站起来。
“我刚在讲什么?”
季星凌把本子往过挪了挪。
林竞迅速扫了一眼,照着念:“函数和导数的解题技巧。”
李建生把下面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却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想乐,琢磨着这是怎么了,林竞上课睡觉,季星凌反倒听得认认真真。他并不介意好学生偷偷打个盹,所以也没多批评,只让林竞站着听完了剩下的二十分钟课,帮他清醒清醒。
窗外风声呼啸,听起来就很像鹅毛大雪的前兆。
李建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能体谅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亢奋情绪,难得没拖堂,一打铃就下了晚自习。
全班都“嗷嗷”出去看热闹了,季星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没事吧?”
“我再也不熬夜了。”林竞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所以在我睡着的时候,全班到底在吵什么?”
“下雪了。”
“嗯?”
季星凌重复了一遍:“外面好像下雪了。”
林竞精神抖擞,连书包都没收拾,就跑出去看雪。
墨蓝的天幕,橘色的路灯,还有细霏霏的、牛毛一样飞舞的雨夹雪,落在地上就会迅速融化,半点都积不起来。
季星凌拎着两个书包跟出来:“这和雨有什么区别?”
“带了一点点雪。”林竞趴在栏杆上,伸手去够空气中的寒冷湿意,“已经很难得了。”
季星凌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宁城那浩浩洒洒的漫天大雪,觉得小林老师居然没有嘲讽锦城这假冒伪劣、蔫不啦叽的雪,可真是善良。
“你喜欢雪吗?”
“嗯。”
湿漉漉的地面倒映出路灯,校园广播里很应景地在放,哪怕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季星凌摘下自己的围巾,细心地裹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