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苏辛夷凝望着榆林卫高大的城墙,她的父亲就是从这里出征,最后埋骨此处,满腔热血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她深吸口气,带着人走到城门前,守城的士卒立刻上前拦住他们,“来者何人?”
展桥立刻上前将随身的牙牌与路引还有官府文书递上,低声说明身份与来意。
苏辛夷仰头望着城门与千疮百孔的城墙,历经无数岁月的洗礼,它见证了南齐与塞外诸族的战火与纷争,城墙上每一处伤痕,都是时代的印记。
苏辛夷此时站在这里,胸腔深处忽然涌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这对她来讲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感,她的血液似乎在与这座城共鸣。
这里带着历史的厚重,这里也沉淀着南齐无数军人的尸骨与鲜血,强悍与脊梁。
容王看着苏辛夷脸上的神色不由一怔,他从未见她这幅模样,一时间不由被震慑了,愣了一下,这才出口喊了一句,“苏辛夷,你没事吧?”
苏辛夷听到容王的声音这才回过神,侧头看着容王面上带着浅浅的担忧之色,她一下子就笑了,“王爷,你看到了吗?这座城,是无数将领与士兵用鲜血和尸骨守护的地方,面对着的是刀光剑影,是拼命搏杀,这里不是儿戏之地,你真的想好了吗?现在反悔离开还来得及。”
容王心里还真有点打鼓,但是他能跑吗?他要是做了逃兵,苏辛夷岂不是一辈子都会耻笑他?
守城的士卒本来知道是个女子做贴户的时候心中真是想要骂娘,但是听到这小姑娘说出这番话,好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等他再看到苏辛夷是苏淳苏将军的女儿时,脸上的神色已经严肃许多。
纵然心里还不认同苏辛夷做为贴户前来榆林卫,但是就凭她之前那几句话,就不亏是苏将军的女儿。
等他感慨完,这才回想起苏姑娘之前是叫了一声王爷吧?
王……爷……
王爷!
整个榆林卫都惊动了,毕竟这位王爷来的突然,又是陛下喜爱皇子,榆林卫指挥使谢观带人亲自迎出来。.c0m
苏辛夷就看着谢观脸上的肉不停地抖动,那笑容都带着几分杀气。
她就说与容王一起没什么好事,原本她是想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说。
现在可好,仗还没打上,老底被揭了没关系,但是跟着容王成为重点观察户,这就不能忍了。
苏辛夷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贴户,把容王往谢观等人那里一塞,撒丫子就跑了。
笑话,再跟容王在一起,她还能有什么自由活动的空间,全给堵死了!
容王:……
谢观:……
谢观硬吞下一口老血把容王迎进城,心里憋不住的骂娘,回头就立刻写了折子送上京。
告状!
必须要告状!
容王这么尊大佛在这里,怎么安置都是问题,而且打起仗来谁还能有时间伺候这位主儿,赶紧把人送走才是正经的。
至于苏将军的女儿,谢观更头疼了,这一位比容王还难处置。
居然是作为贴户来的,这特么谁想的馊主意,这不是为难人吗?
谢观处处想要骂娘,憋了一肚子的火,还要给容王接风洗尘,恨不能一脚丫子把人踹回去。
此时苏辛夷之前在城门口耽误了一会儿,等她进了城才知道自己被分到城南一处小宅子里,前后两进的黄土房,看上去还算是干净,门窗都已经破旧,展桥与曹清正在打扫整理,到处尘土飞扬。
田早此时忽然凑过来,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姑娘,我带着包大同出去转一圈。”
苏辛夷知道田早这是出去打探消息,于是点点头,认真的看着他,“你现在可不是乞儿了,是贴户,做事情要注意分寸,别给人抓住把柄,不然你一个人犯错,咱们所有人都跟着倒霉,记住了?”
田早立刻点头,“我知道,六姑娘放心。”
“去吧。”苏辛夷便道。
榆林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确实需要去打听一下消息。想要在这里立足,也得弄清楚榆林卫的根底。
苏辛夷也没闲着,这里明面上是分给大哥苏翼的住处,她能捞个东厢房住住,就先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一下。
这边还没忙完,田早跟包大同就回来了,俩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了?”苏辛夷看着他问道。
田早就道:“前天刚打了一仗,这房子便是战死的百户的居所。”
苏辛夷一怔,战死了?
她沉默一下,道:“边关打仗便是这样,一上战场,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几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看来这里的战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沉默着安置下来,田早又带着包大同去领分配的军需被褥米粮,每个人的口粮都是有定量的,在册的才能领取军粮,像是展桥,曹清还有包大同都是不在册的,需要苏辛夷自己掏腰包养着。
正户需要上阵打仗,贴户做什么呢?
是的,种田。
边关不养闲人,贴户不上战场没有生命之忧,但是要种地收粮交税。
苏辛夷壮志未酬先种地,好在她在乡下长大,种地难不倒她,领回来的授田足有八十亩,因边关荒凉地广人稀,土地虽多,但是并不肥沃,因此出产不多,别看有八十亩地,但是等交完税之后,剩下的粮食别人家勉强能糊口,但是他们家不成。
个顶个的都是饭量最好的年纪,苏辛夷沉默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道坎居然是如何饱腹。
有银子?
想要买粮你也得能找到卖家,在这里大家都不怎么吃得饱肚子,谁会卖粮?
所以,光靠种地是不行的,还是要有军功才成啊。
晚上苏辛夷五个人围坐一团,煮了一锅野菜粟米粥,呼了几张荞麦面的饼,与国公府做出来的精细饭菜压根没法比。
将野菜团子硬生生的咽下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嗓子刺刺的。
容王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辛夷正在吃野菜团子,他一见那脸色就跟苏辛夷手中的菜团子一个色儿,乌绿乌绿的。
“你就吃这个?”容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辛夷吞下口中的团子,这才说道:“别人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我来又不是享受的,怎么能搞特殊,别人吃什么我就能吃什么。再说,我在乡下长大,这点苦算什么。倒是容王殿下,你不在接风酒席上,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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