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瞧着位洛小公子用得甚少,可是府上的菜不合口味?一桌人还算有说有聊,突然廖国公却将话锋引到了洛华的身上了。
洛华愣了一下,随后便有礼答道:多谢国公关切,府上菜肴自是秀色可餐。只是前几日偶感风寒,眼下身子虽已是大好,但胃口终是寡淡无味,恕在下无法细品。
原是如此,洛小公子要好好保重身子,洛中丞岁数也大了,莫让他担心。廖国公关切道。
不知这洛中丞与在下有何关系?洛华顿了顿,脸上满是疑惑。
哎,你不是洛中丞家的小儿子
廖国公说到一半忽然被男人打断了。
国公,您当真是上了年纪了,洛中丞家的小儿子十年前就死在宫里了,当时无论是您还是皇后娘娘都是在场的。封景荣沉着声音说道,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桌宴上的气氛一下凝固了起来,除了封景荣和廖国公两人,其他人皆是听着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过了会儿,廖国公才发出一声长叹来。
是了,是了,老夫当真是老糊涂了。老夫到了这个岁数,这些陈年旧事已然是记不清了。这孩子长得又和中丞家的小儿子长得极像,又也和你亲近,一时间当真是弄错了!廖国公的神色带了点悲痛,老夫还记得那孩子是叫洛华吧,可惜了,可惜了。
他叫洛华?少年突然开口道。
是啊,应是这个名字。廖国公望向坐在那脸色阴沉的男人,是吧,丞相大人?
少年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来。
然而封景荣却缄口无言,直到廖安然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提议用完膳,至院中一游,离了这正厅,方才好了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廖安然夫人问道,怎么一下子就这般僵了,那洛华到底是何人?
洛中丞家早夭的小儿子,得先帝赏识至宫里伴读,后来似乎失足淹死在池子里了。廖安然心里也很是迷茫,其他的我便也不知了。
不过,这丞相大人也真是,说摆脸色就摆脸色。今儿可是老太爷的大寿啊!廖安然家的忍不住碎嘴几句,真是不给咱家脸面。
脸面这东西是看别人给不给的,又不是看你要不要。廖安然有点烦躁,他本指望这次府上能与这位丞相交好。
谁想辛苦忙活一场似乎还适得其反了。
还有人不给我们脸面?老太爷还没倒呢!夫人嘀咕道。
呵,真是妇人之见!我说与你,你又不信,你不如回你娘家找你兄弟问问,当今朝堂之上到底是丞相大人的话有用,还是那皇帝陛下的话有用?见妇人还在多舌,廖安然气道。
听了这话,妇人脸色一变,她知这位丞相厉害,但未想竟然是未九千岁般的人物。
你个娘们家家的,快少说两句吧,祸从口出。廖安然对自己这个夫人也没办法,只能在旁叹气,我们本分伺候,无过便是功。对了,春儿那儿可筹备好了?
早到那水池子边候着了,这外面冷风吹得,回来怕是要病一场!妇人面露忧色。
要是春儿能入了丞相的眼,那就是病一场也值了!廖安然搓了搓发冷的手道。
一路上,除了廖安然在旁喋喋不休外,其他随行的人皆安静异常。
封景荣的余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心里难得有几分慌乱的感觉。
他不知道方才廖国公的那段对话,少年听懂了多少。
他很怕这人胡思乱想误会什么。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知当对方质问起来时,他该用怎样的说辞方能让少年信服。
然而自出来以后,少年的行为举止没有半分变化,什么都问,也什么都说。
除了□□静了点。
丞相大人可是乏味了?走了好一会儿,廖国公忽然开口了,我们这院子里依着片湖,丞相大人和公子要不要去画舫上歇息会儿,瞧瞧这湖边风灯夜景?
也好。封景荣眸子暗了暗,似是无心考虑,也就应下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上船后,廖国公有意无意得向身边侍奉的人问道。
是。
丞相大人,请。
国公,请。
几人上了船,然等廖安然夫妻想上船时,却侍奉在外的人拦住了。
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让我们上去?廖安然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国公的意思,老爷和夫人还是早些回屋里休憩吧。
这是爹的意思?廖安然越听越不明白了。
是,国公和丞相有要事相谈,旁人不好叨扰。
可是春儿她廖安然还欲解释一番,然而那座画舫已缓缓离岸了。
皓月之下,湖光滟潋,挂满诸灯的画舫远看形如游龙,富贵风流,自不必说。这是国公府为国公寿辰集了钱近一个月现打出来的,船上亦是雕梁画栋,珠帘锦幕,十几名曼妙少女吹拉弹唱一应俱全。
丞相大人。廖国公连唤了几声,男人才回过神来,您这是怎么了?
劳国公挂心,只是不小心被这湖上美景迷住了。封景荣笑了下说道。
廖国公眯了眯眼,他不知封景荣今儿这是怎么了,但如此疏于防备对他确实无比有利的。
能得丞相一赞,国公府上下荣幸万分。
国公客气,既然您请本相夜里泛舟,选了这么个清净地,想来是有事要说吧。
廖国公收起了笑容,确有此意,还请丞相屏退外人。
这船上我就带了这么一个内人,无需屏退。封景荣脸色还算轻松,国公但说无妨。
少年用脚轻轻踢了下身旁这个口无忌惮的男人。
明明都到了刀剑相向、老狐狸露尾巴的时候了,对方竟然还有逗弄他的心思。
其实今日请丞相来这里,是因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说着,廖国公站起身,举起面前的酒盏来,恳请丞相大人高抬贵手,放陛下和皇后一条生路,放我宗亲一条生路。
封景荣也站起身来,装傻道:国公此言何意?本相竟然听不太明白。
老夫恳请丞相归还符玺,归还国之政务,归还塞外兵权。廖国公拖着酒杯弯下腰来,让大秦扭转乾坤,重入正轨。
闻言,洛华心里一紧,这廖国公显然是漫天要价。
根本就毫无谈和的诚意。
很不妙啊。
如此作态,说明这画舫之上必定暗藏杀机。
洛华望向男人,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备有后手。
国公。封景荣扶住廖国公的双手,您这不是不情之请,您这是狮子大开口,想将我一口吞了,连骨头都不吐。
那这般酒,丞相大人,您接吗?廖国公抬了抬眼皮问道。
若是不接,会如何?封景荣眯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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