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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七章那一声陈平断了三尺青锋剑(下)
一棵怪柳孤立洗剑峰上,只有零星几片树叶,满是苍凉之感。
树下乃是一个洗剑巨池,水呈金色,任由山巅狂风阵阵,这洗剑池的水却永远不见一点涟漪。
全身被锁链锁住,凌乱的胡子遮住了半边脸的谢贤脚下一片血水。
他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眸,满是沧桑和愧疚。
谢贤目光躲闪,嘴唇颤动,却是良久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谢小飞一番打斗,身体已被抽空,此刻像是一条死鱼,被人直直的丢在地面,连翻动身体的力气也没有。
身上那件唯一的破棉袄已经被利剑搅成了粉碎,露在外面的胸膛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团纵横交错的剑痕,猩红刺目。
泪水滚滚而出,他努力的调整方向向那立在悬崖边上的怪柳看去。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所有的视线,都被一个身姿曼妙,手持三尺青锋剑的女子所挡,就连他想要认真的看一眼那被锁在怪柳下的人也做不到。
世间之事就是这般残忍,****不辍练了十三年的剑,走了几千里地来到这里,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发现在重点等着他的是连看一眼他****想见的人一眼都不能实现。
横立在他们父子二人中间的女子一身白衣,身姿曼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气质,绝美轮廓勾勒而成的脸颊,将这一峰的苍凉和萧瑟气息都染满了迷醉的春色。
反正他谢小飞作为乞儿,此生没见过这等绝美的女子。
就算是那个蜀州的张府抛了绣球给他的张扮云姑娘,若是和这个女子相比,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可惜,她残忍挡了他的视线。
连他想多看一眼父亲的愿望都被她无情的剥夺。
美有什么用?不过是伪装在美丽外表下的蛇蝎罢了。
谢小飞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当然,作为乞儿的他受尽过人间冷暖。
他一心剑道,没心情,也没时间去想过恨一个人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这一刻,他知道了。
恨一个人,原来是那种恨不得要将她大卸八块,活生生将她嚼碎了吞到肚子里都不会觉得恶心的感觉。
“你还我棉袄…你还我棉袄…你还我棉袄…”
谢小飞无力的躺在地上,无助得像个孩子。
从天空上飘然而下的几片黑色棉絮,落在他的脸上,让他彻底陷入了癫狂。
“剑来…”
他暴喝一声,猛然间一掌拍在地面,身子跃起,一把黑色竹剑应声出现在他手里。
他凌空一挥,恍如陷入绝境的困兽,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做最后一战。
“剑五决,黄龙式,剑登九天斩黄龙…”
啥时,山巅之上,狂风大作。
浓浓白雾翻腾的山巅,形成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白色龙卷,瞬间向那女子席卷而去。
凝成实质的白色龙卷,撕裂得那棵颓败的怪柳都嘎吱作响。
女子身旁的白鹤哀鸣一声,欲要展翅飞走,却不料刚刚飞出不到一米的高度,竟逃不过那股白色龙卷的吸力,被瞬间吞没。
“找死…”
白色龙卷之中,只听那绝色女子一声娇喝,霎时朵朵青莲剑芒炸开,足有三十六朵之多。
终是不敌,白色龙卷应声碎裂。
随即又听嘭的一声闷响。
风停雾散,一个身影直直的飞出三丈多远,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嘴里连连呕血不止。
再看那交手的地方,天空中仿佛飘起了鹅毛大雪。
原来正是刚才托着祝紫嫣而来的那只巨型白鹤,被那白色龙卷一吞,所有的羽毛都被搅成了粉碎,变成雪花,散了下来。
再看祝紫嫣左手的袖子,竟然碎了一个长约三尺的口子。
一块材质粗糙,微微有些发白,甚至满是补丁的破布,从她破开的袖子掉落在了地上。
若是仔细观看,便会发现,这张破布的左右两个角上,还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三个斑驳的红漆字迹,左角的字念‘杨’,右角的字念‘二狗’。
女子弯腰捡起这张破布,面露茫然,仔细的端详了半晌,甜甜的笑了笑,敲了敲额头,随即又满是失望和懊恼。
再然后,仿佛这张破布是个什么宝贝一般,又一次被她珍而重之的揣进了怀里。
“你还我棉袄,还我棉袄…”
躺三丈开外的谢小飞还在不停的念叨,身体早已经透支,但是他依然还是执着的站了起来。
胸前的伤流了多少血他没有理会,吐了多少血他也不关心。
他唯一关心的,只不过是那件不知道被了穿了多久,连棉絮都黑透了棉袄。
或许是他的执着让祝紫嫣有些感触,她没有追究她的白鹤被扒光了羽毛的事情,而是一双美眸认真的看向倔强着站起来,还要与她一战的谢小飞:“就为了一件破棉袄,你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是啊,一件破棉袄重要?还是命重要?
噗…
谢小飞吐出一口大血,神态依旧癫狂不已,满是狰狞的嘶吼道:“只要你还我棉袄,我把我的这条命送给你又如何…”
随即,他再次张口,露出沾满了血水的牙齿,声音虚弱的喊道:“剑来…剑六决…化清剑…”
霎时,山巅劲风再起,却没有之前那般凌厉,柔中带刚。
祝紫嫣站立原地,这一次是真的为谢小飞的执着而动容。
她面露不忍之色,喃喃道:“你的功力已经百不存一,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真会死的…”
“我不管…”
谢小飞一摇三晃的走来,那张被泪水洗净的脸看起来苍白如纸。
他说道:“我只要我的棉袄,还我棉袄……”
“飞儿,停下来吧…”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站在怪柳下的谢贤终于再不忍心看下去了,颤声喊道。
这个声音好像带着一种天然的魔力,早已经神志不清的谢小飞被这一声唤醒,神智恢复,眼睛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只不过,他脸上的执拗之色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他说道:“爹,那件棉袄可是你十三年前离开家的时候从身上脱下来送给飞儿成人的礼物啊……”
因为这件衣服是他爹留给他的礼物,所以他不要命了也要他们赔…
可是拿什么来赔?
坏了,就是坏了!
……
闻言,谢贤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再次滚下灼热的泪水。
他扬天嘶吼,忽而大笑道:“有子如此,我谢贤此生不算白活了,焦益霞,你不是想要我谢家七剑的剑诀吗?只要你放我二人回去,我给你们便是…”
是啊,谢家七剑的剑诀再重要,还能重得过儿子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