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掂量一会儿,开口问道:当年,我是说,当年你们跟着我叔父容玉一起攻上西域琅环山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过去的?
当真是我叔父去做了卧底吗?
几个掌门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些深思,好像在回忆当年的事。青城派的罗掌门终于走出了痛失独子的阴影,人老了许多,却也看淡了很多事情。他开口说道:当年的事,说来我们也记得不大清楚了。
魔教在中原消失匿迹许多年,忽然传出他们要卷土重来的消息,我们那时还都是刚接任各自掌门之位的年轻人,一时间都有些措手不及。
有人传信过来,说魔教不日就要动手血洗中原。我们为了自保,只好结成联盟先下手为强,准备着跟魔教决一死战,绝不给他们反杀过来的机会。
玉剑派的柳掌门也点头说:是了,那时候我们的确是先下手的,只是那时我们也没有谁知道魔教的具体位置,只能一路摸索着上山。忽然就遇到了前盟主,他当时见了我们还很惊讶。
那他给你们指路了吗?容真真问道。
没有。卓三娘叹气,说来也很奇怪,他当时跟我们交谈了一会儿,得知我们是来攻打魔教的,也没有说什么就要离开,说是替我们去探路。
后来我们得到了派人传来的信息,告知了具体的位置,便都杀了过去。卓三娘想到这里又有些憋不住火,起先,我们也都没想开杀戒,毕竟魔教到底也还没有做些什么,我们只想规劝他们改邪归正。
谁知他们竟先动了手,连杀我们许多弟子,我们就以牙还牙,一个都没留情。
容真真沉思了一会儿,又问:叔父呢?叔父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前盟主是后来来的,他那会儿看着面色不大好,手上的剑还有些血,只说魔教教主燕于飞已经被他杀死在了镜湖边,余下的那些妖人,倒也不必赶尽杀绝。
几个掌门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地拼凑出了当年事情的过程,只是他们到底也没能说清楚,到底是不是容玉给带的路,是不是他放的他们进山。
也许他们都搞错了事情的原委,只是至今都没人发现整个事情的诡异之处,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所以没人去想为什么。
这么看来,如果一开始就不是容玉通风报信假传魔教要攻打中原,那么中原门派也不会为了自保而主动出击,后来一系列的事就都不会发生。
如果这些不是容玉做的,那背后的那个人又想得到什么呢?
容真真面色沉了沉,他看了看堂下还在激烈讨论的诸位掌门,轻声道:诸位,在下一路从玄月教回来甚是疲乏,可否容我先稍作歇息,至于如何对付他们的事,我们稍后再做探讨?
那是自然的,盟主您休息吧。
他们也都不是不讲理的人,马上就互相嚷嚷着出了门。容真真待他们都走了后才站起身来绕到屏风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红衣男子道:你可都听见了?
燕阮冷眼看他,听到又如何?与本座知道的事情并没什么不同。
瞎说。容真真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认真的看他:起码我们知道一件事并没有人亲眼看到叔父背叛了你阿爹。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玄月教的具体位置。
如果他真的是有心背叛,为什么当时不告诉他们?他应该最清楚你们那时的落脚点了,要带人上去是轻而易举,为什么那时不说?
燕阮抿了抿唇,并不想去跟他纠缠这个问题:那又如何?后来他不是一样派了人去报信。
如果那个人不是叔父派去的呢?容真真一把抓住燕阮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阿阮,你不要逃避我的问话,你明明知道这不正常。
包括你义父在内,他敢说他亲眼看到容玉带人去了?他敢说他真的看到容玉杀了你阿爹?
燕阮有些恼怒,他想甩开容真真的手,却又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里的真气开始暴乱疼痛,皱眉忍着痛楚骂道:那又如何?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难道要说,是我教内的弟子自己跑去告诉那些狗屁中原人自己的位置?
容真真正色反问道:如果不排除这个可能呢?
你知道吗?有人说过,如果把所有可以排除出去的因素排除,那么剩下来的那个,无论看起来有多荒唐多可怕,可那就是真相。
燕阮想暴起伤人,只是如今再没了那样的身体,气得吐了一口血,我们玄月教的人可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诸多算计!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他图什么!?
图什么,我们怎么猜得到?容真真说,正如同你极力维护你的义父一样,我自然也想为我的叔父抱不平。
他当年多半也是受害者,如果你听到的版本是假的呢?
如果从一开始,是你阿爹骗了他呢?
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可能,其实我叔父这么多年才是背黑锅被人冤枉的那个?你怎么就知道,你阿爹和义父就绝对无辜?
燕阮愣住了。
他觉得容真真为了包庇自己的叔父,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阿阮,你曾说过要给我机会调查真相,我就把那些东西一一扒开来给你看。容真真握住燕阮冰凉的手,,诚恳的说:只是,你一定要听得进去,不要等到最后真相摆在你眼前的时候,你却不敢去揭开。
我喜欢的阿阮,并不是那样怯懦的人。
燕阮眼中忽然有些热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中聚集。
其实,他方才在怕屏风后听了许久,内心也慢慢地聚集了许多疑惑和不信,当年的事真要还原起来,的确一大堆的谜团,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有些问题。
可是他要怎么办呢?
他难道要去信一群仇视他的所谓正道人士,而怀疑养大自己的义父吗?
第51章
吃完午饭后,陆观云就被容真真迫不及待的拎到自己的卧室来给燕阮治病。陆观云那人本就生了一副冰雪胎,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但他也担心容真真很多天,乍见他回来,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似乎是在打量什么。
快别瞧我了,我啥事没有。容真真有些急,把他往前轻轻推了两步到床前,指着燕阮说:快帮我看看阿阮。
陆观云见容真真面色红润四肢健全康健的很,便也就不再看他,抬眼去看床上坐着的人。
燕阮被容真真硬赶上床,死活也不肯像个废人一样躺着,他抱胸坐在床边冷眼看陆观云,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燕阮虽不承认自己对容真真如何如何,可见了陆观云心中还是嘀咕。
前阵子白清鸿那不中用的还特意跑来求他想办法糊弄过容真真那一关,好让他顺利把陆观云拐回去,燕阮巴不得呢。
陆观云严肃的看了一会儿燕阮,又上前一步捉起他的手腕把脉,燕阮一惊条件反射就想抽回自己的手打死陆观云,却被容真真握住了另一只要抬起的手。
别闹,小云在给你把脉。
燕阮试了几次都没有抽出手,便也不吭声了。
陆观云越是把脉眉头皱的越紧,好半天才把燕阮的手放下,又抬手掀起燕阮的眼皮子瞧了瞧,半晌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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