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知道这中尉大人向来暴脾气且蛮不讲理,只好挥手让手下人站开些,让他们两人进去。这些军营出身的人,早就习惯了服从上级命令,不管上级是什么样的指令,哪怕再不合理也会照做,根本不会怀疑什么。
容真真就是捏准了狱卒不敢得罪上级的心理,顺利的带着燕阮混进了大牢里。
门开后,他们两人走进去,脚下是一条又长又深的台阶,他们顺着火把一步步往下走,每十步就有几个狱卒看守在一边,他们看也不看一眼,板着脸继续往里走,那些狱卒见到是长官来了,也不敢多言,任由他们往里走。
大牢里弯弯绕绕九转十八弯,他们也不清楚贺憬微到底关在哪个牢里,从外头根本看不到牢里的东西,但容真真觉得贺憬微身边的守卫一定是最多最严密的,不可能在很显眼的地方,脚下不慌面色淡定假装是在到处视察,不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燕阮跟在他身边不言不语,他眼角余光瞄到有一个幽暗的角落,想着那或许就是贺憬微的牢房,眼珠微微转了一圈后,轻咳了一声。
容真真会意,停下脚步,把驻守在一边的守卫找理由骂了一通,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打瞌睡!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守卫吓破了胆,他们这些人看着牢房里据说很重要的一个犯人都十几天了,早晚换班也架不住这样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就是刚才晃神了一小会儿,竟然就被发现,忙跪下求饶。
容真真一脚把他踹开,没用的玩意儿!滚到一边去!
那守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容真真拉着燕阮踱步到那处幽暗的角落,那里果然还有不少人把守着,燕阮故技重施,从袖中撒出些药粉,让那些人纷纷倒下去,而刚才张望这边的守卫没有一个敢注意这边,生怕被中尉大人逮着由头又是一顿骂。
容真真回头看了一眼,悄悄地从守卫身上摸出了钥匙,极为轻巧的打开大门走进去,燕阮在外头给他守门,两人分工合作。
里头关着的果然是贺憬微。
容真真往里走了走,这牢房还算宽敞,却还是一样简陋,四周墙上挂了许多蜡烛,把这个屋子照的亮堂堂,一点阴影也没有,而贺憬微就端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什么。
王爷真是悠闲,倒不像是阶下囚。容真真出声说道,在下佩服。
贺憬微抬起头,跟容真真的视线对上后,眼里一点惊讶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他回来。他如今穿着脏兮兮的囚服,却仍然淡定从容雍容华贵,好像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贺憬微。
容兄来了。他笑眯眯的打招呼,半分狼狈也没有。
容真真有些好奇这人,上前两步后问道:王爷早知道是我?
容兄这样的杰出英才,在下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贺憬微微笑,刚才在下还在想,怕是不能再赴约去府上坐坐了。
容真真不得不佩服贺憬微这样的人,心理素质也太强大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淡定的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来呢?
你会来的。贺憬微不急不缓的说道,容兄跟我一样,都是无路可走的人。
人在绝境的时候,什么路都敢尝试,只要有一线生机。
贺憬微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容真真,轻声说道,我相信容兄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拆穿我,一定是有你自己的考量。
我想着,能赌一把也是好的,万一赢了呢?
容真真哼了一声,我的确无路可走,但我可不信王爷也一样,你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把赌注全下在我身上。
你必定还有后路。
贺憬微轻笑起来,眼中似有深不可见的寒潭,容兄比我想的还要直接。
我当然也会给自己留后路,这是我身为皇子,在刚记事起就必须要学会的一门功课,不然我怎么活到现在呢?
贺憬微语气中透出一丝丝的血腥气,他唇边的微笑有些意味深长:可我怎么会甘愿走那条后路呢?我筹谋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关键时刻退出京城。
我不可能退出的。
本来我也想好了,宁可举兵逼宫战死也好过仓皇难逃如丧家之犬一样活着,可是去了一趟江南,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这盘棋早就布好了局,只差一个人给我当先锋。
不知道,容兄愿不愿意合作?
容真真抱胸看着墙上的蜡烛火苗忽明忽暗,露出了同样阴险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容真真:切,就跟谁不会装深沉似的,论装逼,老子是你祖宗。
第61章
从大牢出来,再顶着两张假脸出来,刚好在迷药药效过去之前将衣服换了回来,那两个中尉只以为自己就是打了个瞌睡,把手下们踹醒后继续往下一地巡逻,并没有人发现他们刚才被掉包了这件事。
你为什么没把他带出去?燕阮待到两人彻底安全后,这才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我们不是来救他的吗?人没救出来,难道我们这趟算白来?
容真真拉着他一起坐在屋顶上,从腰间掏出一壶酒,又不知哪里摸出来两个小酒杯,给自己和他一人倒了一杯,就露天席地的对饮起来。
燕阮心有疑惑,但他现在也知道容真真的想法比自己更有深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怼他,干脆什么也不问了,陪着他一起喝酒。
咱俩就这样,并肩坐着对月当空把酒言欢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多不多。容真真三杯烧酒下肚后觉得浑身暖和,懒洋洋的才开了腔,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把他带出来吗?
贺憬微那人的手段阴着呢,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这么毫无抵抗的被投进大牢等死?他手上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朝中有一部分他自己的人拥戴他,人马不算多,但若要拼死一争,这个皇位到底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燕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想了一会后又道:那他是故意不反抗的,为的就是让你们中原的皇帝放松警惕,以为一切都掌控在手里。
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容真真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才想起今天又到了每个月的十五号,月亮最圆的时候,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我助他一臂之力,来年登基后,他下旨保我中原武林百年太平。
燕阮皱眉,你答应了什么条件?
杀一个人。容真真笑眯眯的举起酒杯轻啜一口,阿阮不如来猜猜?
燕阮还用得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