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跳,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燕阮拉了出去。
外头的骚乱还没有平息,贤妃派来的人来势汹汹,即使损伤惨重也仍然前仆后继的往前冲,势要杀了常秀,常秀身边的人再多也架不住对面全是死士,看着竟还有些弱势。
容真真看了一会儿,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厮杀,你去想办法知会萧憬微动手,我去杀了常秀。
你!燕阮大怒,他本想去跟着一起,却被容真真一掌推出几丈远,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雪夜看不清东西,一堆人在一起厮杀,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燕阮气得两眼发红,却又没办法拒绝容真真的嘱托,只好先出了正阳宫的范围联络白清鸿,把老皇帝已经死亡的消息传给萧憬微。
容真真本来也没必要非在这个时候杀常秀,老皇帝已经死了,他的目的达成大可以功成身退,可他脑子里总是想着刚才出门前楚寒若的那个眼神。
他太清楚那里头包含的寓意,那似乎是在跟自己告别。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这事就算完了以后也还是可以时不时的相见,楚寒若为什么一副好像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模样?他告别要去哪里?
容真真不敢去想,正好他一眼看到常秀躲在禁卫身后,一瞬间血冲上了脑子,他觉得只要杀了常秀就不会有人威胁到楚寒若,等到萧憬微趁乱逼宫即位,楚寒若就安全了。
他一直都很聪明,什么都能想得明白,却唯独在这个时候冲动了一次。
常秀的身影渐渐靠近,容真真一剑杀死靠近的禁卫,向着常秀杀过来。常秀躲在柱子后一回头就看到有人拿着剑向自己杀过来,眼神森冷宛如地狱修罗。
来人!来人!他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可周围的人这时候顾不上他,就算接到命令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常秀只能靠自己逃命,他跟容真真玩起了绕柱的把戏,容真真一下下劈在柱子上,满心都是杀了这个老太监。
常秀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袖中,那是他一直以来用作保命的东西,很多年前就戴在身上了,仇家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没人看得清他到底拿了什么出来,容真真根本没把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想到那人会有这样的暗器。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清清凉凉的感觉,起初他没觉得怎样,但几秒钟后他立刻觉得自己的心脏处好像爆炸了一样剧痛。
即便是容真真这样的高手也没办法抵挡那种灭顶的疼痛,他的眼前晃了晃,眼见着常秀要趁机逃走,而周围的打斗声也越来越小,萧憬微的人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如果这时候让常秀跑了,那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在皇宫加重兵力,萧憬微想要逼宫的难度就更难了。
为了一劳永逸,为了不让自己白来一趟,为了保护楚寒若,容真真忍着剧痛一个纵身跃过去,在常秀来不及惊吓的时候一剑划过他的咽喉,终结了他的性命。
容真真确认他倒地不动后,这才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廊下柱子边,他的眼前一阵发黑,胸口的那根针一样的东西仿佛化了一样半点痕迹也摸不到,而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像要蹦出胸膛。
要是阿阮回来看到他这样,一定会骂他半死吧?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坑到,说出去都丢武林同盟的脸。
容真真脑子胡思乱想,他眼前看东西很模糊什么都不清楚,只依稀好像看到楚寒若拼了命的杀出一条血路来奔向自己,满脸的焦急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楚寒若露出这样慌张的表情,跟他平时那个三无耍酷的模样相去甚远。
容真真撇撇嘴想嘲讽他,却最终还是闭上眼。
月光下,他的嘴唇都已经全黑了。
第72章
容真真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他从床上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吊顶上的那盏他嫌弃了很久的暴发户款式的水晶灯被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吹得微微晃动,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容真真怔愣了很久很久,然后才从床上缓缓地坐起来,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又看。他记得右手虎口处有一道伤疤,那是他在跟随容玉习武的时候有一次练剑不小心自己割伤了,还被容玉责骂了很久。那道疤痕就一直没能褪下,即使是陆观云那样的神医也没能弄出灵丹妙药来抹去痕迹。
可是如今他的虎口处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从没有吃过苦头的那种富人家养出来的手。
容真真敲了敲自己的脑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一转眼又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本漫画书,想了很久才依稀记得那是自己很久以前睡前刚看完的连载,还连夜在网上因为剧情神展开而吐槽了一大堆。
所以,他这是又回来了?
容真真盘腿坐在床上试图运功调息,然后发现自己的丹田空空什么都没有,那些年好容易攒下来的内力就好像一瞬间清零了一样。
什么都没了。
容真真抬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使了十成十的力道,结果疼的眼泪都彪了出来,他都忘了自己以前是个很怕疼的脆弱小少爷。
真真,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对容真真来说既熟悉又很遥远的声音,他的目光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回答:起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头打开,一个比容真真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出现在门口,他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和他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气质却又大大不同。
妈说刚才怎么敲你门都没反应,让我过来看看。进来的青年语气温和,透着一股对容真真的亲昵和关切,他走上前去看着呆坐在床上只顾着盯自己看的人,有些不放心的身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生病了?
容真真眼珠动了动,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激动,半晌喉咙动了动才哑着声音问:大哥?
嗯?容栖有些不解的看着容真真,你到底怎么了?
容真真眼睛有些热,他低头快速眨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再抬头时由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真的只是噩梦?容栖歪头仔细分辨弟弟脸上的神情,他从小就很擅长捕捉来自于自己这个小弟的所有情绪,他莫名的觉得小弟并不只是噩梦这么简单,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容真真撇嘴不耐烦的从床上站起,他还穿着自己那身小黄鸭睡衣,嫌弃的看了一会儿后从衣柜里拖出运动服换上,在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洗漱后跟着容栖下楼去吃早饭。
他们住在这个四层独栋大别墅里,二楼就是容家聚会的餐厅,容真真下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坐着容家爸妈,这么大的空地对于一家四口来说的确有些大。
一天到晚的没有正经事干,睡懒觉倒是炉火纯青。桌边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皱着眉嫌弃的上下打量容真真,似乎对他这个懒散的模样很不高兴:你穿的这都什么东西?都十九岁的大学生了,还不想着对未来有具体的规划,像什么话!
容真真抿了抿唇,这要是他以前他早就反唇相讥回去跟他这个没什么人情味的老爸吵起来了,但经过穿越后的那些年磨炼,他只会比以前更加沉稳,只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家里有大哥一个精英就成了,我干什么有那么大关系吗?
gu903();不知好歹。中年男人骂了一句,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