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后转身默默的离开。
理解一下吧,他现在应该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件事。容真真拍拍燕阮的肩,等小云来了,也许你爹很快就能醒过来。
燕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容真真说话,他看了一会后说:就好像做梦一样,我还能见到我阿爹。
我一直以为,他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容真真心疼他现在的模样,默默的拥住他抱在怀里,抬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头,燕阮安静的同他靠在一起,忍不住还是抬手轻轻的擦去眼角的泪。
接下来的几天,燕阮一步都不想离开燕于飞的床榻边,亲自给他打水擦洗身体,燕于飞的身体因为常年躺着四肢都有些萎缩,也不知道束息给他用了什么药,好在没到残废的地步,只是将来想要再习武可能要过很久。
燕阮一边给他擦拭身体一边难过,如果他早点聪明起来,可能早就能把阿爹救出来。如果这事发生在容真真身上,说不定早就能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也就只有他像个蠢货一样,被束息这么多年骗得团团转。
别瞎说。容真真不赞成他这样过度自责,我之所以看得明白,因为我是局外人。束息养你这么多年,你对他有感情,当然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换做是容玉,我也是一样的。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阿爹也不会怪你的。
燕阮想要笑一笑,却还是笑不出来。
容真真看他擦拭完燕于飞的身体后,就自动自觉的把水盆端起来往外走准备倒掉,结果刚一出门没走几步就撞到了容玉。
容玉站在院中也不知道多久了,他就一身青衣立在那里,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目光却在燕于飞的屋子方向看了很久。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死脑筋。
容真真在心里狠狠的吐槽,把水倒掉后回身看着他那仿佛化身望夫石雕像一样的叔父,张口说:要真的想见,那你就进去啊?
容玉回头看他,盛夏的阳光从浓郁的树叶枝桠缝隙间落在他的面上,衬得容玉更加肤白如雪,怪不得当年燕于飞迷恋他呢,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白玉做的美人。
我还是在这看看吧。
他心里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从前是恨爱交加,如今又多了许多愧疚悔恨,那么多的感情涌进他的内心深处,对容玉来说实在陌生,他从来都是那种不善于处理复杂情绪的人。
尤其燕于飞可能没有死,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情绪冲击并不比燕阮的小,他不敢去看燕于飞,怕自己无颜面对,也怕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他。
叔父,你这个人就是爱瞎想。容真真叹气,他走到容玉面前,学着他的样子负手而立看着燕于飞的方向,深沉的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出来,你憋在心里有谁知道呢?
你跟燕于飞之间的事说起来都是误会一场,说清楚了就行,你俩都欠彼此一个道歉,道歉完了,以后还爱不爱,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你搁这操什么心呢?
容玉有些茫然。
容真真知道不可能指望容玉一两天就能想通这个问题,索性把他留在原地让他自己想明白,自己哼着歌又晃进了屋里,他还要陪着他们家阿阮呢。
他都想好了,等燕于飞醒过来后,想法子把偌大一个玄月教都丢给他,然后自己带着阿阮满世界旅游去,谁要给他们看家啊,他天天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累都累死了。
窗外一片晴天,天气虽然炎热,却不能阻止他的好心情。
又过了几天,陆观云终于到了。
小云,麻烦你又跑了一趟。容真真摸了摸陆观云的头,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
陆观云也不是那矫情的人,淡淡的摇头后说:没事。
他抬脚走进燕于飞的房间,恰好燕阮给他捏腿活动筋骨,抬头看到陆观云进来后,生平第一次对他说了软和的话:陆公子,我阿爹就拜托你了。
他从前对陆观云抱有敌意,曾经还想毒死他,明知陆观云不是那种爱记仇的人,却还是觉得自己从前太过分。
放心。陆观云点点头,我一定尽力。
燕阮一扭头看到容真真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示意他安心,一切交给陆观云。
那一刻,燕阮忽然很想痛哭一场。
能遇到这些人,真的是太好了。
第85章
陆观云准备了一大堆要用到的东西,然后又抱了一摞的医术在那不停研究,眼瞅着他大有不吃不喝废寝忘食的架势,可把白清鸿愁死了,整天变着法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恨不得亲手给人喂饭。
你消停些。容真真看白清鸿多少还是不顺眼,就跟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差不多,小云有自己的一套生活习惯,他忙起来的时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他嘴上说着嫌弃白清鸿的话,其实自己也没少吆喝陆观云去吃饭睡觉,这小医痴一遇到自己解不开的疑难杂症就容易兴奋到忘乎所以,周边就算是地震也影响不了他。
是不是很难?燕阮有些担心的坐到陆观云身边,他并不是想催陆观云,只是陆观云自打那天给他爹把完脉后就一直没说过话,然后这几天又是一副没有头绪的样子,这让他难免心慌。
万一,万一他阿爹真的永远也醒不过来呢?那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陆观云沉思了一会,而后才意识到燕阮在同自己说话,他先是摇头,继而回道:也不是很难,只是燕伯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胸口的那道陈年剑伤其实并不致命,只是不知道那个束息到底喂了什么药给他,竟弄得人如同活死人一般陷入沉睡,我给他把脉发现他的脉象虽如深谷幽雪般微弱,但燕伯父想来是那种意志极为强悍之人,所以这些年才能撑到现在。
这种药我没见过,不敢贸然做解药,燕伯父的身体已然很糟糕了,万一我试错了药就没有回头路。
燕阮听着心头一片焦虑,容玉却从外头走了进来,他抿着唇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燕于飞床前,末了突然问道:小云,你说得是真的吗?他那道剑伤,并不致命?
是。陆观云回道。
容玉忽然千万种情绪一闪而过,他依稀记得当年的自己刺过去的那一剑,夹杂着少年心性的愤怒绝望和想要同归于尽的决绝,可在最后关头的时候,他其实还是心软了。
毕竟,那是曾经那么疼爱他的人。
他记得自己其实刺偏了的,却没想到燕于飞竟然不躲不闪正面接下了这一剑,当时他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后来都没有细想那一剑到底有没有真的伤到他的心脉。
这么多年,他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回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初那一剑到底中没中。
陆观云的话仿佛给了容玉一点希望,起码起码,他没有真的杀了他。
你如果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容玉轻声说,我就在门外,你叫我一声就行。
容真真托腮看着容玉,似是有些无奈:叔父,你这么关心燕于飞的话,为啥不留在这陪他?我觉得,燕于飞没准就希望你留下来呢?
容玉顿了顿,沉默的摇头拒绝了。
他不知道自己留在这能干什么。
看着容玉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容真真白眼翻上天,这都特娘的什么狗血古早风耽|美剧情?容玉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别扭,憋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