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一挑眉,道:准了。接着又道:孤看你平日里绷得也太紧了,若是你找到他,也不必急着回来,可好好游玩一番不过孤确实不知,这苔县到底有何好玩的。
陆玦心里有事,便没有反驳,只是抱了拳行礼:臣遵旨。
陆玦告了退便大步往宫外走,正好便撞上了进宫述职的厉鸣悲。难得见着陆玦皱眉,厉鸣悲便来了兴趣,笑眯眯问道:陆大人,这是急着往哪里去呀?
厉大人,陆玦潦草一抱拳,道:我现下有急事,我们改天再聊。
是我们小王爷的事吧?我听陛下说他离家了?厉鸣悲慢悠悠道,见陆玦只是步子顿了一顿便往前走了,他便继续道:当年我也算教过他一段时间,他这个人,不是有什么非做不可之事的话,一般不会离开金陵的。毕竟金陵有某人在。
这样说着他脑子里突然划过什么,便道:前几个月吧,他来我家的藏书阁,找过关于前朝镜妃的典籍,我虽不知他找那些作甚,但你也知道,咱们小王爷手脚一向尊贵得很,从不做无用之事。
陆玦转了身,向厉鸣悲端端正正行了个手礼,道:多谢厉大人相告。
说罢便步子便迈得更急往宫外走去他本以为谢乔是因为那晚的事才会离家,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可正因为不是,他才更担心。到底出了什么事,才需要谢乔一个养在金陵身份尊贵的王爷这样急地横渡长江去苔县?
出了宫,陆玦便骑了快马往谢乔的王府赶。到了府上,他还未叩门,就见徐来开了门,急匆匆地迎向他,满脸焦急道:哎哟陆大人,您可来了,您快管管我们殿下吧。
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何这么急着去苔县?陆玦皱着眉问道。
奴也不知啊,徐来满脸焦急,一边将一封信交给陆玦,一边道:我们殿下昨日一回来就让奴收拾行李,说要去苔县,问去做什么也不说,还不让奴跟着,您说,您说这
陆玦拆开信一目十行看完,便啪地一声将薄薄一张信纸拍在案上,白壁似的额角甚至爆出青筋,声音里也带着气:他简直胡闹!
大大人?徐来见着陆玦的样子更觉得心里没底,道:我们我们殿下说什么?
他要我去城南找一个医生,带着对方去苔县!陆玦看向徐来,脸色铁青:你为何不看好他?你为何不早点去寻我?他到底去苔县做什么了会需要医生?!
徐来急得快哭出来:奴,奴劝不住啊,您也知道,我们殿下除了您和陛下的话,谁的也不听啊其实有时候连陛下的话都不听
这话又往陆玦心里狠狠扎了一刀子,他闭了闭眼,道:我去苔县寻他。
带带上奴吧,奴跟大人一起去,到了苔县也好照顾我们殿下啊徐来哭丧着脸道:您不知道,我们殿下这次一个仆人也没带
我去城南寻乔儿说的那个大夫,我们在渡口会合。陆玦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了,徐来便急匆匆去收拾行装。
江北庐州苔县。
苔县是个小县城,一向甚少有外人来,是以城里只有一家客栈。
这天,客栈外的那条街上来了一位奇怪的外乡人,他面若冠玉眉眼清俊,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面色明显有些不好,连一只眼眶却是乌青的,整个人却没有一丝萎靡之气。
因着那人气质太过特别,行头打扮却如此奇怪,店小二便多看了两眼,正看着,就见那人进了店,往他那里扔了一碇银子,道:一间上房。
店小二见那人穿着粗糙,出手却如此阔绰,面上立刻带了恭敬的笑,边麻利地走到那人跟前,道:好咧,客官您请跟我来。
皇宫。
陛下传陆将军入宫了?乔儿可曾有事?皇后将一盏莲子汤放在案上,笑着问道。
天子牵了皇后的手坐下,笑着道:他都十八岁的人了,只是出门远游一番,能有什么事?说着便微皱了眉头道:哎,亭瞳,乔儿一个人出门,你为何要我去问怀瑜?就算他俩感情好,乔儿出个门的事怀瑜总管不着吧。
皇后无奈地叹口气,嗔怪地轻点了下天子的眉心:陛下连这都瞧不出来,还是乔儿的兄长呢。
瞧出什么?谢铮脸上是单纯的疑问。
皇后却不答,只是问道:陆将军呢?他可说要去寻乔儿?
说了。孤准了其实孤觉得怀瑜对乔儿也太过溺爱,乔儿十八岁了,一个人出门历练下没什么坏事。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道:乔儿果真没说错。她的陛下在感情一事上如此疏放,也不知当初是怎地就对她动了心。
什么?
陛下不必多问,皇后只是轻轻拍了天子的手,笑着道:陛下只管往后看,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第26章
苔县客栈二楼客房。
谢乔负手站在窗边,他看着窗下的人流眯了眯眼睛。明明是白天,身后的桌上却点着蜡,蜡台旁放着一枚古朴的女子玉簪,那簪子头部是白鹤起舞的形状,形状做得好,玉质看起来却无甚特别。
他来苔县已经两日,跑遍全城古董行和当铺才在一家当铺里找到这枚玉簪,据说,这枚玉簪是前朝镜妃的陪葬品。这两日他跑那些古董行和当铺时就是打着寻镜妃墓葬的幌子跑的,前朝镜妃连是不是真有其人都未可知,她的墓就更没什么影了。他把大把银子摆出来,那些老板当家自然把他当冤大头宰,随便拿什么东西出来就是一顿舌灿莲花,再加些真真假假的传说,就想诓他买下。
但最后,他只在一家当铺买下了这枚玉簪。那当铺老板是个实诚的,对谢乔说了实话,只说有人来压这枚簪子,说这是镜妃陪葬,过了期也没来取,他便可自行卖出其实这实诚也是被逼出来的,毕竟这簪子玉质也不好,哪个傻子会信这是传说中那个盛宠一时的镜妃的物什呢。
那老板其实心里也苦,因为这簪子是被人家强压的,那人用这簪子换走他不少钱,但那人他偏偏惹不起,是以明知道对方不会回来取,他还是得将钱给那人。最后只能吃个闷头亏,只盼着这簪子能换个几两银子回来填点亏空罢了。
谢乔将那簪子拿在手里掂了掂,便笑眯眯地把一碇金子放在那老板面前,看得那老板眼珠子都快脱出来他是没想到如今还会有这样的傻子冤大头。谢乔金子既给得足,那老板回答问题便也相当痛快,谢乔便把当簪子那人的底摸透了。
谢乔立着看了会儿街道,便转过身走了几步坐在桌边,又将那簪子拿在手里,对着烛影一照,那原本无甚光彩的簪子便如脱胎换骨般变得莹润透亮,一个袅娜的舞影便出现在鹤身。那是个女子的影子,女子流云飞袖,身姿婀娜袅袅、栩栩如生,女子的头顶还有一轮圆月,谢乔拿着簪子的手一动,那女子身影仿佛真的动起来一般,圆月外似有白鹤飞过。
谢乔笑笑,他运气是真好,只找了两天,就真让他寻到了镜妃的墓葬。这是前朝皇帝送给镜妃的月下鹤舞簪,簪子外表瞧着无甚特别,可那位皇帝找来了全国的能工巧匠,不知刻废多少玉,才在这鹤身里刻下了自己爱妃月下起舞时最栩栩如生的身姿。这还是他从厉鸣悲家里的前朝孤本里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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