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知道,小人知道。那妇人赶紧点点头。

你要知道,我砍人手脚的速度快得很。谢乔意有所指加上一句。

那妇人一愣,连忙将自己的小心思都收起来,点点头。

那群人很快就到院子里,他们手里大多拿着锄头,和村口碰到的年轻人一样,他们大都面色发黄,眼睛混沌而饱含戾气。

你们是谁?!他们将谢乔一行围起来,面带警惕地问道。

谢乔一脚踹在那妇人小腿上,那妇人便连忙上前,装模作样指着那群人喝问道:你们这是在做甚?他们可是我的贵客!你们想大难临门么?

那群人动作一顿,面上泄出些惧意,带头的人道:神婆大人,不是您让串子叫我们的么?

这是我的贵客,我怎会让串子叫你们来赶人。想来是串子见了生人自作主张了。她狠狠瞪一眼人群里的矮个子男人:你说是不是,串子?

那男人见着妇人的眼神一愣,便点头道:是,是,是我错认了。

那妇人便又道:这是镜妃娘娘派来救我们的人,家里有病人的可带他们前去。

那些人放下了手里的锄头,却迟疑地相互看看并不答话。村里闭塞,村人便对外乡人有种本能的警惕,他们虽信神婆的话,此时却也不想带头带生人回家。

你们真的能治这病么?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来,谢乔他们转身一看,便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在门边探出头。

你们真的能治这病么?那老妇人瘦弱又嶙峋,她颤巍巍地倚在门边,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陆玦连忙上前扶了老人,老人便用那双瘦弱的手拽住他的袖子,两行浊泪顺着那些刀刻似的皱纹蜿蜒而下:求你们,救救我的小孙子吧!

陆玦心里一酸,他将老人扶好,认认真真看着老人眼睛,放轻了声音道:您放心。

老大夫快步走到老人面前,道:快带我们去。

谢乔走在最后,临走前,他对着那装神弄鬼的神婆冷声道:你若敢跑,你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捉你回来。不信你便试试。

那妇人被说中了心思,她像见了鬼一般看着谢乔,还是颤着身子点了点头。

老妇人家住在一个巷道最里面,巷道外是口井,那井口放了揽绳,绳子磨损痕迹严重,想来这井是村人每日取水的地方。

一直到家,老妇人的手都紧紧攥着陆玦袖子不放。她家里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一丝人气。院子里有棵大枣树,枣树下放着个小木马,此时已落了灰。

她带着他们走近一间屋子,一掀屋帘,他们便听到一阵微弱的孩子哭声。进了屋子,他们便看到床上躺了个孩子。那孩子七八岁的样子,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睛紧紧闭着,看似睡着了,却连在睡梦里都不得安生,但又太虚弱,便只能小声呜咽。

老大夫连忙上前去查看那孩子,老妇人看着床上的孩子,眼里便又滚出泪,她抓着陆玦的袖子,哽咽着道:这都是报应啊报应啊,可是她抬了头,陆玦便看到一双包含风霜和苦难的眼:可是,大人做的孽,为何要孩子来偿还?我的孙子他才七岁,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

老人说着身子便颤了下,谢乔连忙上前将老人扶好:老人家,您的家人呢?

老人抹了脸上的浊泪:死了,都死了。我的儿子儿媳,他们的尸体,就放在东边的屋子娘娘要发怒要让我们受报应,把我老婆子的命拿走就好,我早就活够了,可为何,为何

家里的年轻人都死了,所以这院子才毫无人气。

老人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陆玦撑着老人,轻轻抚着老人的背:您放心,那位大夫是金陵的名医,他会治好他。

老人哽咽着迟缓地点点头。

谢乔心里不忍,他闭了闭眼,还是问道:老人家,您刚刚说的报应,是何意?

听谢乔这么问,老人反而平静下来,她深深叹口气,道:作孽啊,都是作孽啊。

张家的那位姑娘,是被村里人活活逼死的啊

谢乔心里一凛:张家,刚刚那神婆说过,顺子也姓张。

那事情才过去不久,老人却像在讲一件往事,幽幽地开了口:那位姑娘叫梅香,从小就生得俊俏,可是,她摊上个狠心的后娘。她长到十六岁,本该是议亲的年纪,却被她那后娘卖到了县里

又过了一年,那姑娘被她哥哥接了回来,原来爱说爱笑的姑娘却变得连话也不会说,一掀袖子满身伤。村里那些人作孽啊,他们说她脏,说她是被她哥从那不干净的地方赎回来

那些人见着她便骂她、扔石子打她、说那些荤话侮辱她后来,连村里的一些孩子都有样学样,见着她就扔石头

男人欺辱她、女人欺辱她、有的孩子也欺辱她

老婆子想帮那可怜的姑娘啊,可是,我的儿子儿媳要我少管闲事

那可怜的姑娘,最后便被逼得自己吊死了

所以说,这些,都是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老妇人讲完便哽咽着抽泣起来。谢乔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他和陆玦对望一眼:他现在终于知道,竹林里那个坟堆里,埋着的是谁。

老大夫这时也走过来,他面色凝重地看向谢乔,道:殿下准备的药方是对的,这病,果然就是那古书里记载的那一种,所有症状全部对上了。

能治吗?老妇人满眼热泪地看向老大夫,老大夫握握老妇人的手,道:您放心,我能治好他。我们这就去取药。说完他又叮嘱道:您之后照顾他时,切记要掩好口鼻,不要直接碰他的身体。你和他,都莫要再吃生食生水。

老妇人听了能治二字,泪便涌出来,她颤颤抓着老大夫的手,热泪底下满是感激。

回竹林的路上。

老大夫不知是叹了今天的第几口气,他是大夫,自然见惯生离死别人情冷暖,可是,今日的见闻却实在让人难过。

殿下啊,他对谢乔道:我之后又去那屋子看了那两具尸体,症状也对上了。确实是古书里记载的那种病。若不是殿下的方子,我绝不能那样快联想到。毕竟,这病太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