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终于抚上他的脸,道了句:好。
第二日。
军营毕竟不能久留。是以一大早,谢乔收拾好,便打算离开。怎么除掉陈岭,心里也有了主意。
报!
谢乔正要同陆玦告别,营外便有士兵的声音传来。谢乔眉头微皱,看向陆玦,陆玦拍拍他的肩,道:等我一下。
说罢便绕过屏风,到了前帐。
不一会儿,谢乔便听到陆玦说了声我知道了,你下去罢,接着便见陆玦回来。
谢乔连忙问道:怀瑜哥哥,出了何事?
陆玦看向他,道:军营里死人了。中毒。死的,正是陈岭。
谢乔瞳孔一缩:他死了?他还未下手,这人居然就死了
陆玦点点头,面色凝重:这事出在军营中,必须彻查。我已派人去大理寺请顾望了。毕竟顾望最擅长这种案子。
谢乔缓缓点了点头。不管对方是不是陈岭,是不是该死,军营竟有士兵中毒身亡,不能不彻查。
陆玦又道:乔儿,这人已死。
谢乔一怔,他垂了眉眼,一瞬,又抬眼看向陆玦,还是坦坦诚诚道:那我便无事了。这人死了,他自然不用再杀人。
陆玦便弯了眸子:虽然,这人瞒了他一些事情,可有时候,却坦率得可爱。
他揉了揉谢乔的发,道:这里便交给我,乔儿,你该走了。
好。谢乔乖乖巧巧答道。毕竟,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谢乔本以为这桩案子至少要查个几日,却没成想,顾望只用了一日不到,便将此案查得干干净净。并且这桩案子很快便传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令无数姑娘小姐秀才痛声大骂骂的,恰恰好是那个死了的陈岭。
街头巷尾的闲谈到底加了些许东西进去,同案件本身有些差别,这案子真正的始末,谢乔还是从厉鸣悲那听来的。
是个再无聊不过的故事。谈完了正事,厉鸣悲舒舒服服躺在那大槐树下的摇椅上,用一种再轻描淡写不过的语气说道。
毕竟这人是自己要杀的,谢乔到底多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厉鸣悲笑了笑,道:那人来金陵不过半年,参军不过一月,便一分钱未花将金陵的秦楼楚馆逛了个遍,明明就是个虚伪的滥情之人,却偏偏觉得自己深情,对着这个也海誓山盟对着那个也发誓赌咒,本以为自己聪明得很,能够片叶不沾身,到底还是死在一位姑娘手上。
那姑娘本是金陵城有名的雅妓,却到底栽在了情之一字上,被那人骗了身骗了心,心里存了恨,到底不甘心,妓馆里头什么人都有,弄几样技巧的毒药对她来说并不难,喂一个得意又自大的男人吃下毒药更不难。
那药最开始并不会毒发,再过几个时辰,药效发了,对方便会生不如死七窍流血而死。姑娘算好了时间,偏偏要他回军营才毒发,这样大理寺便会彻查。
那姑娘自己亦服毒自尽,大理寺的案子再撞上这桩事,金陵城便会人人皆知,金陵文人最多,那人若被文人写下来,负心的名声便会遗臭万年。厉鸣悲道。
言瑛刚从户部回来,此时刚进披霞苑,听到这摇摇头,道:那姑娘傻。何必为这般人搭上自己的一生。
谢乔垂了眉眼,他并不知这世陈岭会在何时入军营,是以一直在军营留着心,却没想到还是漏过了他。是,就算那姑娘不动手,他也会动手。陈岭该死,却又平白无故又搭上一条命。
厉鸣悲瞧着二人的样子,到底笑笑没说话。
北凉。王宫。
沮渠金阙大步走进卧房,面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那双野兽般的眸子里满是明亮的狠意。
青年站在一旁,瞧着他的样子,眯了眯眸子。
沮渠金阙在青年面前站定,他用那双野兽般的眸子将青年上上下下扫过一眼,接着,便伸手摘了青年的面具。
他朝青年猛然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道:那群老顽固,同意出兵了。毕竟,他们的王爷死在大盛人手里的消息已在北凉上下传遍了,哪怕是为了国家的尊严,那些老臣也不得不答应。
恭喜大王。青年面上表情未变,这样道。
沮渠金阙一笑,他伸手一件一件解了青年的衣衫,上衫一褪,那狰狞的还渗着血的伤痕便露出来。沮渠金阙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欣赏着青年身上的伤痕。
接着,便轻笑一声将手按在裂开的血肉上,沿着那伤痕的纹理重重摩挲着。
青年面上还是无甚表情,只是额上渗了冷汗,呼吸变得有些不稳,垂在身下的手已然紧紧握在一起。
沮渠金阙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青年现在的这副样子,眼里满是兴味盎然。
终于,他将手抬起,随便拿块巾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将一块兵符举在青年面前,凑近青年的颈子,意味深长道:你这次成功了。今晚过后,它就是你的。
青年终于眯了眯眸子,他毫不畏惧地对上沮渠金阙野兽般的眸子,唇色苍白,漆黑的双眼却亮得惊人,他面上浮了个惊心动魄的笑,一字一顿道:大王最好说话算话。
第77章
大盛。金陵。明王府。
中秋已过了几日,便又下过一场秋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凉到骨子里的寒意。
谢乔负手站在院中闲闲散散赏着院里的枫树,青砖微湿,经了场雨,那满树的枫叶已然红透了,明艳如火。谢乔看着便觉得,这般好看这般热闹的树,陆玦一定会喜欢。
这样想着,谢乔便垂了眼眸:可惜陆玦现在在军营里,看不到这些。就连他自己,前几日也都在宫里,今日凌晨才冒着小雨回来。
朝野上下谁都知道,大盛和北凉这一战,一触即发。
近来,天子的诏书一封封快马加鞭发往各地,陆玦在军营里做最后的整顿,那里头最近亦氛围肃杀;言瑛在的户部已经将今秋刚上的新粮全部统筹好,厉鸣悲和那些大员最近也同他一样,都整日整夜呆在宫里,天子御书房的灯火这几夜几乎没灭过
咳大抵是因为凌晨淋了那场小雨,此时谢乔便觉得喉头微微有些发痒,忍不住咳了一声。
殿下徐来连忙拿了披风为他披上,谢乔披好披风,又看向他,道:你去帮本王收拾行装罢,要轻便些。若他料得不错,陆玦出征也不过是几日后的事情,毕竟北凉的人马已经在调动了。
徐来睁大了眼睛:您您要上战场顿了下,又问道:陛下可知道?陆大人可知道?
谢乔一挑眉:他们大概知道,但不会同意。顿了下,他认认真真道:但是,徐来,我必须去,你明白么?
徐来看着谢乔的眼神,眼眶便有些发红:殿下,那是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