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天,修泽一直等到天黑,乔越也没来,电话没人接,他从餐厅赶回两人住的酒店,酒店里干净整洁,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
而乔越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只是人不见了。
他以为乔越是有什么事情临时出去了,他坐在沙发上等。
直到夜里十点,乔越也没有回来,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一下。
一条未读短信。
发送人:沈衡。
那天5点半左右乔越从酒店出门准备去修泽订的餐厅,走了几步,想起手机没带,准备折回去拿手机。
酒店走廊拐弯处,一前一后,四个黑衣保镖将他围住。
这身打扮乔越再清楚不过,这是沈衡的人,而对方也并不打算隐瞒。
乔先生,我们老爷要见你。带头的保镖说。
沈衡要见他,不会是什么好事,修泽不在身边,眼前的保镖态度强硬,硬碰硬是不行的。
好,等我折回去拿件衣服。
他说着手伸进兜里紧紧捏着门卡,快步往楼上房间走,准备进门就反锁然后给修泽打电话。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住他的路。
乔先生,天气这么热,衣服就没必要拿了吧。
沈家保镖训练有素,乔越那点功夫对付小混混还行,跟这些保镖讨不了好。
他笑了笑,对带头的保镖说道:我来这里是来工作的,我要走,总得告知一下我同伴吧?
他口中的同伴说的是剧组的人,而那个保镖却自动理解为修泽,说着:请乔先生先跟我们走,至于少爷,老爷自会通知的。
紧接着他双手被反剪,被保镖弄上车,然后是飞机,又转了几趟车,最后的终点站是沈衡家。
修泽被关禁闭的时候,乔越曾经来过一次这里,当时他急着见修泽,并没有好好观察过环境。这一次被保镖押着来的,他一路上倒是把风景看了个够。
这一片别墅是建在一处枫树林中,这个季节枫树已经凋零,远远看着有些苍凉。而建造精美豪华的别墅,在这一片苍凉景致中显得煜煜生辉。
镀着金边的门匾,雕花的栅栏门,泛着冷色光泽的墙砖,栅栏门外只有两个守门的保安,看起来好像很好偷窃的样子,然而别墅在安保上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别墅里面,眼睛望过去的每一处都有手拿电棍巡逻的保镖,墙上每隔几米,就装有一个针孔摄像头,确保别墅里外没有任何一处盲点。墙上固定的几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按钮,跟普通公司的火警报警按钮长得差不多,不过乔越猜想这并不是用来报火警的,而是触发某种安全系统的报警。
依然是在上回见面的茶室里,乔越见到了沈衡。
茶室里飘着清香,这个茶香乔越有些熟悉,他第一次与沈衡见面时,茶室里也是这种香味,好像是什么北岛枫山的白茶。
乔越尝过这种茶,味道勉强算可以,但是相比那些上等的好茶,这个并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沈衡好像特别喜欢这种茶,而且每次煮茶都是他自己动手,并不假手于人。
乔先生,请坐。
沈衡淡淡说了一句,乔越就被保镖按坐在椅子上。
保镖从茶室退了出去,茶室里只剩下两人,沈衡自顾摆弄着茶具。
看沈衡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乔越开口道:我口有些渴,可以讨杯茶喝吗?
沈衡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
我以为你第一个问题会问我为什么让人绑你来?
说着给乔越倒了一杯茶,乔越道了声谢,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道:沈老爷既然把我弄来了这里,我不用开口,你也会告诉我原因的。
喝了两口不解渴,乔越仰头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全喝了,将空杯子递过去。
再来一杯。
沈衡倒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又给他倒上一杯,他又仰头喝了,又把空杯子递过去。如此一来二去,他已经喝了五六杯,直到口中不渴了,他才停下来。
你不怕我?沈衡盘玩着手中的木制手串,语气缓慢的开口。
乔越说:不怕。
哦,为什么不怕?沈衡饶有兴致地抬头看着乔越,我设计死儿子,逼疯妻子,将情敌的双腿拿走我是你们眼里丧心病狂的魔头,你不怕我?
不怕,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乔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沈老爷,我一旦出事,修泽会怎么样?你是知道的。他看向沈衡,神态悠然,你心里担忧修泽,所以,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就像上一回,你说让我在脸上划一刀,就让我见修泽,我照做了,可你却又让保镖将我拦下。就像上辈子说到这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就像上辈子,我没想到我死了,修泽他也随我一起去了
帝都变天了,万里晴空被漫天黑云覆盖,乌压压的从山头那边压过来,整个茶室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说到这乔越抬起头,对沈衡笑了笑。
那笑容坦然,乔越整个人也大方从容,没有半点被绑架的恐惧,而像是来做客一般。喝过茶,又自顾地吃起了茶几上的水果,还问保镖要了一把水果刀来削苹果。
沈衡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
乔越任由对方打量,自然的削好一个苹果递给沈衡,又开始削第二个。
沈衡并没有吃他递过去的苹果,而是放在一边的盘子里,眉头紧蹙很久,然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乌云。
我原以为,这件事他永远不会跟你说。
乔越削苹果的手僵了僵,沈衡并没有看见,他也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将断了的苹果皮丢垃圾桶,重新自然的削起来。
沈衡看了一会儿外面,抬手按了一个开关,镂花竹制帘子自动放下来,他打开茶室的灯,重新坐回来。
是人都畏惧死亡,有不怕死想要自杀的大多数人,也因为跳楼怕疼跳河怕难受而选择吃药自杀。
沈衡没有再盘玩手串,而是看着前方一处地方,面上没有表情,眼中落满沧桑,像是在发呆,又像是陷入了回忆。
车头凹陷1.5米,整车报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这个儿子,够狠的,为了报复我,连一具全尸都不给我留。
乔越削苹果的动作彻底停住,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自己就是这样死的,撞成肉饼,血染红整个驾驶座,只有血沫碎骨头,再无人形。
他脸上的笑慢慢消失,指尖颤抖,牵连整个身体都在小幅度的颤抖,同样颤抖的还有声音。
活着的时候没能同心,死却是同样的死法。
原来,他重生竟真的是因为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他颤抖着手将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回茶几上,双手捂着脸,一时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猜到修泽会自杀,没想到修泽会以这样一种惨烈极端的方式自杀。
这得狠到什么程度,才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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