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识觉得今晚这顿饭是横竖跑不掉了。
不知道该同情被拒绝得彻底的自己多一些,还是同情即将应对秦家史上最奇葩夫妻的纪宁宁多一些。
冷不防,秦裕谦放下手里的文件,对着天花板叹出一口老气:“刚我还跟你妈说,懂事的孩子为什么懂事?因为没有任性的资本。”
秦识从鞋柜里取拖鞋的动作止在半空。
秦裕谦三度转脸来,看着秦家四代单传,语重心长:“你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物质生活精神世界全面丰富,家里给你最好的资源把你培养出来,理所应当优秀。一句话‘想当导演’,国家话剧团说不去就不去了,好在电影拍得不赖,毕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能拍好也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道理。就是心气儿太高,总担心你见过太多自以为好的,就分辨不出真正好的了。”
秦识没吭气。
知子莫如父,谁能说不是呢?
“等哪天你狠狠撞一回南墙,能从中体会很多奥义的。为父相当期待。”秦裕谦说完,起身到厨房给老婆打下手去。
秦识把父亲的话回味了好一会儿,明白了。
合着秦总看准了纪宁宁是块南墙,穿针引线的让他往上撞,过程里学着成长?
秦识弯身换拖鞋,家里那只性情骄傲的猫主动粘了上来,喵呜喵呜的蹭他的裤腿。
他垂眼看着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联想起早先在工作室,纪宁宁低眉顺眼的模样。
此时后知后觉,她那份乖巧完全是伪装出来的。
骨子里倔着呢。
这猫今天格外殷勤,不但蹭裤腿,还闹着要秦识抱。
秦公子被愉悦了,到底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这点感情还在。
换好拖鞋,伸手去捞,指尖刚触到它脑袋上顺滑的毛,小东西一爪子朝他挥来,险些抓破他俊美的脸皮。
秦识收得快,身形差点儿没稳住。
再抬眼,布偶猫一步一挪慢悠悠逛回客厅里,尾巴摇得老高!
撩完就跑,几个意思?
还有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这猫以前也对他出过手?
秦识回忆半响才想起来,今天中午纪宁宁退完婚书婚戒后,敷衍的道了句‘还有事先走了’,跑得头都不回。
不就是在变相挠他?
南墙已经撞到了。
他不甘心。
纪宁宁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沉忆发信息说和藤子堵在路上,大约7点才能到。
南影附近不愁吃的,味道不错的火锅店有好几家,纪宁宁让他们慢慢来,打开节能灯,从行李箱里翻出套衣服换上,站在镜子前琢磨要不要画个淡妆,毕竟是为了庆祝她挣脱婚约枷锁才吃的庆祝火锅……
“头发还没干透。”
五指陷入发根,烦躁的挠了挠,纪宁宁冲镜子里的自己皱起眉。
脑袋疼得有点儿明显啊。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差5分钟6点整,还有时间到门口的药店买盒感冒药。
有病早治,没病预防。
让沉忆和藤子看出来,会挨训。
纪宁宁穿上外套抓起钥匙正要往外走,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老宋叔(秦家司机)
“……”
脑袋更疼了。
十五分钟后,纪宁宁在南影校门口坐上秦家那辆昂贵得频频引人注目的轿车。
时隔三个月,又见到秦识未来的小媳妇,老宋可高兴了。
给秦家当了十多年司机,秦识是他看着长大的,一转眼,大导演都要娶媳妇了,岁月不饶人啊!
“秦总派我来接你时特别交代到学校再给你打电话,怕你不愿意去!”老宋不相信的‘嗨’了声,“就是太宝贝你了!”
纪宁宁在后座坐好,尴尬的笑了笑。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几个小时前她还为退了秦识的婚起了那么点儿得意的心,几小时后被秦叔叔一招杀于无形,反击之力都没有,就要上秦家吃螃蟹。
出门时,她在电话里给沉忆简单说了下,火锅吃不成了,庆祝个鬼啊!
她以为秦识会跟家里说明情况,这样就省掉她亲自面对秦家长辈的麻烦。
谁知算盘没打对……
纪宁宁不甘心的问:“宋叔,学长在家吗?”
“当然在了。”老宋意味深长地侧首瞄了她一眼,再意味深长地说:“你跟你奶奶回老家这么些年,好容易回来了,可得抓紧时间多跟阿识相处,他人是好的,可能对你们小姑娘来说稳沉了点儿,我听你还叫他‘学长’,生分了不是?”
不生分不生分。
纪宁宁内心满满都是拒绝。
沉忆隔了十来分钟才有反映,急不可耐的发短信来调戏:【该不是秦导看上你不愿意退婚,即将开启反攻模式?待会儿到了你好好注意他的后脑勺,有没有真的被门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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