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听到的是领袖低低的笑声。
您说得对,我不该为他分心。陛下,我确实让他们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地狱,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地狱,这两个字已足以说明那些人的下场。
华铭只觉得此刻领袖的声音也如来自地狱一般。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我没有接收到任何有关于处置他们的通知。即便真的触犯了法律,他们也该接受公正的判决,而不是在社会上悄无声息地消失!
华铭的怒吼没有引起领袖的丝毫反应,很显然,她因女王方才的话彻底无视了他。
华铭见识过领袖和王国不和造成的后果,清楚这对国家和人民来说是场多大的灾难。
先国王在位的这十几年,帝国表面看起来仍风平浪静,但国民经济增长已几近停滞。若非盛朝家大业大,国库殷实,福利制度完善,早该显露乱象。
多少民众被平和繁荣的假象蒙骗,但他没有。
华铭,就在华铭等待这陛下的回复,思绪万千之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你先出去,我有一些话要单独和领袖谈一谈。
这句话让他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他将这一次当作是自己的豪赌,赌这些并非女王的授意,赌陛下如同她所表现的那般光明正直。他用自己的性命和信仰去赌,赌赢了的话,他一定会给陛下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此时,陛下让他离开这场谈话,他该担心的已不仅仅是前途那样微不足道事,而是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去。
或许领袖是在女王的授意之下行动的,而他的揭露根本就是在破坏陛下的好事。
是、是,陛下。
他双腿发软,无比忐忑绝望,几乎站立不能。
花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很感谢你冒着生命危险将这些告诉我,我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女王如同翡翠一般的瞳仁温柔坦荡,双手柔软纤细,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华铭只觉得精神一震,那些疑虑,那些不安一时之间烟消云散他为自己的动摇和愚蠢羞愧。
陛下,谢谢您
不用再说,侍女会先带你去休息,养足精神她说着转头看向花筝,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
领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锁在华铭身上,华铭知道,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着无尽的勇气。
他不会害怕,因为女王确如他所想,光明而正直。
愚蠢虚伪的人类。
看着华铭走出大门,花筝轻蔑地低声道。
回应她的是鞭子划破空气脆响,花簇已是满脸怒容,愚蠢虚伪也比冷血无情好几万倍!
鞭子落在花筝的外套上,她似浑然不觉。
那些人该死。
该不该死不是由你说了算,那该由证据来说明,法律来评判。你以为你是神吗?就算你是神明,在盛朝也无权剥夺他人的生命!
不经过任何程序,只由个人意志随意给他人定罪,这是□□与□□的开始。
啊啊,所以我让他们消失了,原本就不存在的人又怎么会被剥夺生命呢?
章节目录裂痕(四)
当今社会,要彻底抹消一个人的存在并不容易。然而塔的手中确实掌握着可以让人完全消失的手段,消除他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记录,替换人们对他的记忆,以及随时控制异常事态的能力。
如果不是华铭行事警惕小心,又或者不是直接拦下花簇的车,那么他的记忆十有八九已经□□控。
这是花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的事,其恶劣程度比起花原清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簇的愤怒源于花筝对生命的冷漠,对秩序的漠然,还有对自己的欺瞒。只是她分不清这其中谁的比重更大,隐瞒、欺骗、操纵权力,花筝接下去还会做出什么事呢?
所谓的忠诚根本不牢靠,爱似乎也对她没有一点约束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花筝开始失控了。
自己能够驾驭得住她吗?
花筝最近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花簇没有一点信心。
你究竟是在想什么?花簇脱手将马鞭扔在花筝身上,这次的事,艾丽莎的事,花筝,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花簇因艾丽莎之死,至今还未做出对花策的惩罚。
花筝低头望着落在脚下的马鞭,我说了,为您扫平一切障碍。
可再这样下去,你才是我最大的障碍,你究竟明不明白?
一个与自己理念完全相反的爱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领袖,一个拥有绝对力量不受掌控的哨兵。
花簇作为一名君主,完全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可能任由花筝胡作非为下去。
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花簇冷着脸打开书桌的抽屉,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你拿走了屏障器?
陛下的声音已带上了怒意,花筝却仍只是轻描淡写。
那种东西对您来说太过危险,还是由我来保管更为妥当。希望您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盛朝的未来。
花簇的背后升起冰冷的寒意,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受制于花筝。如同轮回的命运一般难以逃避,她和花筝似要重蹈父亲和大伯的覆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死死盯着花筝,再一次发出质问,但这一次,声音中不再有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