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听说您找我。
我找你很奇怪吗?对于花筝的避而不见,她心中难免还是有一些气的,过来。
花筝慢慢走到她跟前,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花簇已经怀胎六个月,小腹隆起明显。
你躲够了没有?
花筝似有不解,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把面具摘掉。
花簇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语气强硬。
花筝乖顺地摘了面具,脸色看起来比原本的还要苍白。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白枕的死亡,可这不是你的责任,你究竟想要躲到什么时候?
不,这是我的失败。
就算是你的失败又如何?有些失败无法挽回,但你总要去面对。
花筝抿了抿唇,我正打算面对它,而您呢?又能够面对王储殿下吗?
花簇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我当然会去面对沐沐,作为母亲,作为女王,我都要去面对她。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我要你和我一块儿去见她。
因为白枕是因我而死的?
因为你是她的另一个母亲!花簇提高了音量,含着一些怒意,拾合告诉我,你的纳米机器人早就开始失效了。为什么,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我顾虑你的心情,一直没有追究,但我不可能一直放任你这样下去。
我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她也告诉了我解决办法,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不相信任何人,要一意孤行呢?
花簇从沈拾合那里知道真相的时候悲喜怒愤交加,实在不知自己究竟该有什么样的心情才好。
花筝木木地望着她,解决方法?那并非是什么解决方法,只不过是把我变成了废物。废物对于您来说有用吗?对于盛朝来说有价值吗?对于哨塔来说有必要吗?
你衡量价值的标准究竟是什么?花簇悲哀地望着她,难道一定要让我体会到失去的痛苦,才能算你的价值吗?
花筝浑身一震,愣愣地望着花簇的面容。
花簇目含泪光,你过来,到这里来。
花筝听话地跪到她的脚边,而花簇则轻轻地揽过了她的头,让她把耳朵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阿筝,你听到了吗?这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此刻的女王陛下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指尖轻轻梳理着花筝的头发,语气慈爱地道,这是很神奇的事,对吗?死亡固然可怕,也固然让人遗憾,可生命不正是这样循环着吗?我们无法挽回已死之人,但我们还可以为生者做些什么。我是一位母亲,沐沐也即将成为一位母亲,那你呢?
花筝闭着眼,轻轻靠在她的肚子上,我只是想去做正确的事。
可你现在迷茫了,不,你一直在迷茫。花簇仿佛对着一个孩子般安慰着,既然你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那么现在听我的。我会牵着你的手,我会告诉你,我的正确是什么。
可要是这样我仍然不明白呢?
那就等你发现自己确实不明白后再说吧。
花沐至今都不肯承认这个现实,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她每一日看着监控中一成不变的画面,感受着生命在体内逐渐成长,她终于不得不承认,白枕已经不会再回来。
她流干了眼泪,对痛苦绝望也已经麻木。孩子似乎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光明,可这一点光明相较于黑暗来说实在是太过微弱,她有的时候甚至会以为这只是一种错觉。
失去白枕之后,父亲也带着母亲离开,她被姑姑收作养女,正式成为了盛朝帝国的王储。
可这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如同梦境一般,她梦游似的活着,有一些记忆却逐渐复苏。
她因失去伴侣的痛苦而昏迷了许久,因此想起了不少曾被封印的记忆。对于领袖,对于姑姑,她都渐渐有了不一样感觉。
有一些流言并非只有外界在传,她也知道有不少人说自己其实是女王陛下的私生女。
花沐从未将此当做一回事,因为姑姑对她来说原本就像是母亲一般。
可是经历了这些之后,当父亲告诉她真相,她一时无法接受。
她是陛下与领袖的女儿,是帝国名正言顺的王储。可是那又怎样呢?难道这样她就该理所应当地牺牲自己的伴侣吗?
她没办法不怨恨,因为她无法不这样想:若非陛下,若非领袖,白枕就不会死。
她对王位,对帝国拥有的只有责任感,如果可以,她并不想继承这个重担。
她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如今收获的又是什么呢?
章节目录开始(八)
我不需要新的护卫。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劝说,花沐重复的都是这一句话,我不需要别的护卫。
艾尔玛满脸为难,可她是领袖大人亲自指派给您的。
那就告诉领袖,我不需要。
艾尔玛是花沐的侍女,在她十岁时就开始照顾她,在花沐成为王储后,她也跟随进了王宫。
她看着花沐长大,除了花沐的几位亲人之外算是最了解她的人。这段时间,她一直陪伴在花沐的身边,可以说是将她的痛苦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花沐为什么不想要护卫,但也希望她能够走出来。
可是殿下,这是为您的安全着想。
我知道,可是现在很安全,什么威胁都已经消除了,这是基于理性的判断,而不是任性。
艾尔玛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花沐,正想着要去请示女王,门口传来了花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