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下一刻猛地沉了下去,蛊惑似的,他缓缓地笑了起来,仿佛是沉闷的鼓声,逐渐回荡在人的心底:“只有神——才可以永生。而他,他是真正的触碰到‘规则’的人,他就是神——”
“so?”简若面无表情,“——我可以理解戈特利布·费希特先生,他是个科学家,活在那个时代,经历了中世纪神学的洗礼——思想自然有其局限性,你呢?”简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抬起手将头发挽到耳后,“你也跟着发疯吗?还拿着几百年前的中二病当前辈——?就算他成功了,可是那都是19世纪的事情了,而现在,时隔两个世纪——你跟我讲永生?”
“两个世纪——是啊,两个世纪,”阿喀琉斯微微合上眼,“也不过,就是四个人的时间轴罢了——”他睁开眼,“至于你——简,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那些半吊子的神——”
简若一震。
“查理·韦德?本·博鲁特?well——还有谁?还有那些籍籍无名之徒——那个叫做洛瑞的美国男孩——那些出师未捷就被弑神者当成垃圾一样清理干净的半成品们——哈。”阿喀琉斯定定的看着简若,“保留着残缺的记忆,拥有了一点能力,就自以为是‘神’——招摇于世间,只是为了证明‘神是不会死的’。只是一群可怜又可笑的殉道者——”
“神?那些疯子就是你们的神?”简若嘲讽的笑了一声,只觉得无限荒谬,荒谬的她浑身发颤,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被唤起了不好的回忆,晃悠悠的记忆里,那些在她面前死去的两个人——
查理·韦德?不——他叫什么来着——安·东·尼·奥。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觉得熟悉,还有本·博鲁特,那个鬼影曈曈的医院的夜晚,那个提起了中国,声音沙哑的男人——那句没有说尽的话语——
简若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过了,”阿喀琉斯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污辱,“半成品!那只是真神的掩护——为了扰乱弑神者的视线——!”他的脸色就像是阴沉沉的天气,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电闪雷鸣——“简,你应该是最了解安东尼奥的人了——”阿喀琉斯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噢——或者应该叫他阿伽门农?还是【简城】——?你亲爱的监护人——你现在所见到的那些残次品们都是他的作品——当然,”他的眸子暗了下去,沉的像幽深的潭水,深不见底,“——你也不例外。”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阿喀琉斯看着简若,怜悯的叹了一口气,“——弑神者的最大的目标,就是你啊——”
简若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我亲爱的,如果说第一代神明戈特利布·费希特是创始人的话,第二任神明则是将组织推上巅峰的天才野心家,第三任是一个导致信徒们分化的蠢货,第四任则是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阿喀琉斯缓缓地十指相对,虚虚的顶在唇间,“哦,安东尼奥——他轻易操纵着别人的人生,只是为了给弑神者们增加工作量,他真是个彻头彻底的疯子——不过还好,他已经死了。亲爱的简,你就成了那庞大的权势组织最正统的继承人——你还记得这一切吗?”
简若只是注视着他,不发一言——可是沉默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阿喀琉斯低低的笑了出来:“多可笑啊——最正规的继承人,却是个对过去什么都不记得的女人。”他收敛了笑容,眼底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不过不着急,我会告诉你的,亲爱的简——我们说到哪里?——哦,戈特利布·费希特。他是一个真正的催眠天才,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却也止于此——他缺乏野心,也不懂得经营自己手中的筹码——”
“一切的辉煌来源于下一代。戈特利布·费希特的继承者,是正式创立了带有宗教性质的组织的安格拉·费希特,他是真正的野心家,一手将组织领上了辉煌,那是一战的时间节点,科学疯子,军事狂人、各领域的天才汇聚于组织,安格拉·费希特是他们的领袖和神——通过战争,通过国家博弈,安格拉迅速扩张着自己的势力范围,1912年彻底走上顶峰——”
“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将重任交给了阿尔瓦罗·马基雅维利那个懦弱的意大利人——”说到这的时候,阿喀琉斯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扭曲了起来,他试图找回清醒的意识,终于再一次看向了简若,“噢,伟大的第三代神明——弑神者和奉神者的分化自他开始,没有扩张,只有割让——一个亚洲女人尚且能左右他的意志,更不要提一群想要攫取权力的叛逆者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懦弱无能,弑神者那群叛徒早在出现的时候就应该被彻底击杀——”
“而且,”他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他脆弱的神经无法承受两代神明的记忆,濒临崩溃之时随意选择了安东尼奥那个疯子作为继承人——才会有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不是这个疯子发了疯的话,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惨了,简。你本来只应该是个普通人——不会牵扯进这种恐慌之中,也不会被人肆意的改变着记忆任人揉搓——只是因为你的养父——安东尼奥选择了你,处于一种报复的心理——我知道他想干什么,”阿喀琉斯一字一顿,“他想让我们都不痛快——一个女人?他在恶心谁呢?”
“不过好在他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简。”阿喀琉斯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只要我们联手干掉弑神者,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我们了——”
“——然后呢?”简若一派平静,“然后你再联合那群不能够接受女人成为领袖的奉神者们,干掉我上位?你当我是傻子吗?——什么早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你对我的身份没有一丝怀疑的话,就根本不会和我碰面——房东太太挡在我面前,只是证明了你的猜测罢了——你也只不过是个试验品罢了,well,让我猜猜看?或许你根本没有安东尼奥的记忆——他猜忌心很重,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记忆随意的托付给一个试验品——你以为自己算什么玩意儿。”
阿喀琉斯眯起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若笑了起来,那笑容倒是和最开始阿喀琉斯的张狂的笑容格外的相似:“怎么?你想杀了我吗?——你敢吗?弑神者最近恰如日中天——杀了我,你就是他们头号目标。说到底——你就是想把我拉进浑水做你的挡箭牌——怎么,你想得到这一点,我就想不到吗?你想做鹬蚌相争中得利的渔翁,也得先看看那鹬蚌乐不乐意吧。”
“三角形永远是最稳固的形状。”阿喀琉斯意有所指。
——三角形?简若脸色不变,心底却嗤笑了一声,什么三角形——哪里来的三角形?他还真以为她那神通广大疯子一般的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