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覃桢含着眼泪点头,捂着肚子蹙眉不语。

王异直觉她有其他心事,但是怎么问她都不说,花了很长时间哄她,终于叫覃桢开了口。

覃桢的小脸苍白瘦小,两个眼睛大大的,楚楚可怜:老公,我并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总觉得好害怕,你还记得柳树村纸人的诅咒吗?

王异顿时明白了,松一口气笑着说:柳树村不是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吗?所有纸人都死了,而且,我把你从仪式里拉出来了,仪式根本没有成功。小傻瓜,别乱想啊。

覃桢咬着唇:可是,诅咒还在,无法生出男孩的诅咒

王异有些困了,并不很在意地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什么年代了,只有柳树村那群神经病还会这么执着孩子的性别吧。我向你发誓,比起臭小子我更喜欢软软乖乖的女儿。

他自觉已经解决了妻子的忧虑,抱着她安抚睡去。

半夜的时候,熟睡的王异忽然惊醒了。

毫无预兆,突然从熟睡里醒来。

妻子并不在他身边,王异顿时灵醒,下床去找覃桢。

覃桢,覃桢,你在哪里?没事吧。

屋子里很黑,没有开灯,外面甚至没有月光,乌压压的暗,适应以后勉强能视物。

他们的屋子并不很大,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普通格局。

除了客厅,王异打开了灯,一眼看到倒在卫生间门口的妻子。

覃桢穿着睡衣,脸色惨白,痛苦地蹙着眉,无意识地发出濒死求救的声音。

覃桢!

幸亏王异醒来了发现得早,覃桢被及时送到社区医院,医生表示胎儿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覃桢的身体有些虚弱。

她太紧张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先兆性流产的可能。

为此,王异辞掉了工作,专心陪着妻子。

覃桢的脸色好了很多,脸颊也丰满了些,时常带笑情绪稳定。

但是,王异发现似乎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诅咒缠上了他们。

明明自己检查过所有安全隐患,但是稍微疏忽,覃桢总会忽然出事,好几次快要流产。

这时候轮到王异敏感不安了,反而是覃桢看开了一样安慰他:如果我们跟宝宝没有缘分,也不要太难过,至少我们还好好的,以后还有机会。

王异只觉得妻子是强颜欢笑,为了宽慰自己。

他嘴上不说,心里越发警觉起来。

就这样孩子到了八个月,已经是比较稳定了。

无论是医生还是妻子都放松很多,安心待产,但王异却眉头紧锁。

他终于也有覃桢以前说的那种感觉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他,明明家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但总是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东西好像会变位置,奇怪的脚步声,明明艳阳高照,但屋子很凉,明明灯光很足,但是视野总像是暗沉沉的。

反反复复做梦梦到柳树村那一夜,杀不尽的纸人,泥沼一样缠着的黑影。

王异的睡眠变得极差,整个人也阴沉沉的。

妻子安慰他:你太紧张了,很快我们的宝宝就会出来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王异在妻子的睡眠曲中入睡,他最近精神特别差,总是晚上一睡就做噩梦,白天动不动就打盹瞌睡,精神不济。

甚至,王异有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的过去。

他只记得跟妻子在柳树村遇到,之前之后的事情都像做梦一样。

有时候突然醒来看着忙碌的妻子,温馨的家庭,会觉得眼前的一切很陌生。

他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这是怎么了?

因为心虚抱歉,王异并没有将这些异常展露出来,反而加倍对妻子好。

噩梦却变本加厉,有时候他还在柳树村,但是没有纸人,甚至没有人,只听到一片晦暗之中有小孩子的哭泣,影影绰绰的看不清。

一整夜都是这样的哭声。

终于,王异睁开眼睛,在黑暗的家里,他听到了梦里一样的哭声。

还有一种含糊的,压得极轻极低的恶意的声音。

王异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上。

门没有锁,开着一条缝。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隔壁婴儿房的镜子前,整个人的脖子倾向镜子,像是和镜子挨着一样。

喉咙压低的声音,尖锐又喑哑,像男人像女人像老人,像无数人的声音的混合。

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点着镜子里的人,不,是点着镜子里那个人的肚子。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是不会让你出生的贱人

女人的脸鼻尖和眼睛贴着镜子,明明那张带着神秘笑意的脸美丽动人,毫无冷酷狰狞,但在王异的眼里,几乎像是个怪物一样。

他浑身冰冷地看着,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冰冻的。

女人对着镜子说出恶毒诅咒的话之后,开始一下一下击打自己的肚子。

她的脸上渗出冷汗,却一点痛苦也没有,甚至还有快意的笑容。

王异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沿着她的小腿流下来。

他站不稳,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指按在墙上,在女人迟缓地回头看来时,慌忙按亮了开关。

覃桢的手还按着凹陷的肚子,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有笑容的残痕,错愕慌乱地看着他。

直至这时候,她看上去都是楚楚可怜美丽动人的。

王异却忍不住恶心,他看着怪物一样的妻子,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想杀了她?

他恍然大悟,妻子这段时间的异常,家里这段时间令人不安的可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他从未想过的柔弱可怜的妻子。

覃桢的脸上汗水粘湿发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极力想要解释,但又因为想不到理由,所以慢慢坦然。

这让她越发显得可怖可憎。

覃桢睁大眼睛,弯着腰倾向他的姿势:我是,我是为了宝宝啊。

她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直勾勾的眼睛里却一滴泪都没有:我是柳树村长大的,我太清楚生为女人的不幸,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一出生就不幸,不被所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下她。

王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混账话?除了你奇奇怪怪,有一个人在意你肚子里的是女儿还是男孩吗?我难道不是满心期待她的出生吗?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比起男孩我更想要女儿吗?

你这都是骗人的违心的话!覃桢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固执地瞪大眼睛。

王异比她还愤怒:所以你就可以因为自顾自觉得别人都是骗人的,只有你厌恶女儿才是真的爱她,就千方百计杀她吗?你也是个女人吧,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覃桢歇斯底里:正因为我尝过生为女人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