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黄鹤楼楼主一直是一个讲道理又守礼的人。

所以他与人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盯着别人的眼睛,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简直让人觉得不赞同他说的话都是一种罪恶行为。

然而裴知邱每当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卧沧山弟子温勉=黄鹤楼楼主温秋凉(假名由梅光济友情提供)这个等式的时候,都不由得感到一阵胃疼,简直无法面对,又佩服梅光济此时的心态:换成是他自己某天得知自己门下的其中一位弟子是卧底多年的黄鹤楼楼主,对方还恭恭敬敬叫了十几年的掌门,恐怕当场就要血气上涌走火入魔。

但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着城主府带过来的花生酥、喝着城主府泡的茶,郴洲书院当代院长先生非常有随时转变立场和思维方式的灵活视角,当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梅光济侧目。

裴知邱接着道:我觉得我们也有必要养一养,先把人找齐再说。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就算上战场也不安生。正好温秋凉有这个条件,而之前黄鹤楼楼主出场的时候穿的都是男装,又没有暴露过城主府大小姐这一层身份。

更重要的是对手还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对我们穷追猛打,因为现在即使是他们也自顾不暇。掌门接道,纪扬帆的死绝对是个意料之外的状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纪拓会是浣剑门的核心之一,但他也暴露了身份不可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当是难得的和平时期了。

**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又没有门派事务需要处理,除了温勉之外的其他人直接步入了和谐的养老生活,每天不是在院子里遛弯逗鸟就是凑在一起唠嗑聚餐,桑鱼有一次见到温勉的时候偷偷告诉他,连涂这两天躺在床上养膘直接重了五斤。

温勉:

虽然受重伤确实应该补一补但是说到底修士又不需要吃饭,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

还是说消化道功能好就可以暴饮暴食???

而且为什么只有黄鹤楼楼主一个人还在带伤坚持工作啊!

我们也不想的。桑鱼说,大家都想帮你的忙,但是都帮不上啊,要是翟首座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还能好一点。

想当年,南陆可是在温勉之前多年都没有人登上过燕台文会的神奇土地。

正所谓能者多劳。

不过后来温勉还是把一些不需要技术、却又涉及机密的工作分发给这群每天闲的蛋疼的修士。他自己则出于某种怀疑跑到了之前连涂坠海的海边。

果然这边是被挡住了出不去的,所以连首座明明坠海了却可以漂回到岸边。他在一处大海上空矗立着的无形屏障前停了下来,抚摸着那透明的壁障对系统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好比是被惊雀野秘境关在一个袋子里面?但是总应该有一个出口的吧,出口会在什么地方?

【你倒是不如猜一猜出口之外会是什么地方。】系统无精打采道,【不过系统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可以告诉你,你还记得刀圣常桐提过她有个妹妹吗?】

唔,有这么一回事,据说是王花花的母亲?温勉道,原本世界线上似乎没这回事儿,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哎,说得太多就复杂了,反正那是另一个和现在没什么关系的故事,总之你只需要知道,常桐她妹妹不是她亲生妹妹、而是一个被她父母捡回来的妖族小孩儿就行了。】

温勉一愣:所以王花花是人妖混血?

【不然为什么到了那么大年纪还像个灵智未开的小女孩儿一样痴傻?】系统反问道,【你明明也有过猜测吧,在王秉通对他的道侣、王花花的生母讳莫如深,偏偏又将女儿视若珍宝的时候?】

我之前想过她的身份可能有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人所知的隐晦。温勉承人道,不过常桐是个人类,所以我后来反而不确定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系统说:【当年妖族得到了天道的圣谕进攻中原大地致使生灵涂炭。后来妖族的女孩儿与人类修士生了个女儿,没成想后来这位修士却是钦定的天魔,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温勉若有所思。

【你再想想,凭什么惊雀野让一帮大乘期修士趋之若鹜?这修真界有什么是千百年来他们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温勉漂浮在半空中,面前是笼罩着世界的无形屏障,头顶是一望无际的锦缎般的湛蓝天空,脚底是波涛汹涌深不可测的蓝黑色大海。

他现在就站立在这片虚假的天地之间,犹疑道:飞升?

天际似乎有惊雷乍破。

视线的尽头处,翻滚着的灰色浓云正在缓慢地聚集着,酝酿出即将到来的盛夏的一场暴雨。

系统不说话了。

温勉远远向着天边正滚滚而来的云雾投去一瞥,那水汽升腾地姿态真实到与正常的世界无异,大气压的骤然变化使得海洋深处的鱼虾们纷纷浮出水面,风浪之中隐隐能见到鱼鳞闪烁着的银白色光芒。

将世界重铸、四季倒转,于口袋里生造一个人间,这要多大的能耐才能办到?惊雀野的前身莫不是仙人的府邸?

趁着暴风雨尚未袭来,温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贺惊帆在窗边留了一盏蜡烛。

你怎么不早点休息?温勉一边将外衣脱下来挂在柜子里一边说道,其他人都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修炼也没用,别的事也没法做,就只能睡觉了。贺惊帆说。他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倒是内伤还要再多养一段时间,光凭外表已经看不出几日以前那种凄凄惨惨的样子这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贺惊帆是觉得温勉实在有点心理阴影过重了,又不是久治不愈的大毛病,修行路上谁还没被人揍到下不了床过啊。

面对他这种说法,温勉嗤之以鼻:当年是谁在温勉练剑练到手上破了个皮就深更半夜定点跑来送药的?

贺惊帆:那你也不用一天十二时辰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看吧?

温勉: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和外门弟子打架

结果最后两个人互相揭了一晚上老底。

这次贺惊帆吸取教训,绝口不提自己身上的伤,斟酌了半天言辞。

你伤好全了就出门?万一碰见纪磐怎么办?

温勉和他大眼瞪小眼,隐隐觉得套娃对话又即将重新开始。

黄鹤楼楼主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放过了所有和伤势相关的话题,重新开头:我今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贺惊帆也不想再车轱辘话了当然主要是温勉忙惯了又不肯稍稍休息,配合问道:嗯?

我就是想,一般黄鹤楼楼主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是不是要开始挑选继承人了啊?

贺惊帆瞪着他,慢慢道:你该不会是想

温勉:把黄鹤楼交给你怎么样?

贺惊帆:我们两个生一个?

温勉:

他大半夜瞌睡虫都跑了,垂死病中惊坐起:我们俩要怎么生?

贺惊帆:就是因为不能啊!不对,你要把黄鹤楼交给我?这算什么事?

温勉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你先说哪里来的孩子。

师兄扶住额头掩住有点尴尬的神色:是我想差了我还以为你算了别说这个了。收养一个孩子也比你把黄鹤楼传给我强吧?你是不是和掌门约好的?

楼主大人一脸失望:收养暂时就算了吧,我又不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儿。至于把黄鹤楼交给你,我是想着师兄你在带孩子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多了,我担心把人养歪了,你要是下一任楼主的话这个问题不就完美解决了?

gu903();解决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