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辉 第43节(1 / 2)

国色生辉 八月薇妮 2286 字 2023-09-09

张先生道:“去了就知道了。”

阑珊翻身上车,王鹏因为刚才吃的过饱,此刻挺着肚子,觉着经不起颠簸,就要了一匹马慢慢跟着。

一路上阑珊自忖,张先生亲自来接,怕是要带自己去见杨时毅了,一念至此,才把刚才跟温益卿碰面的那股不适感暂时压了下去。

她心中暗暗设想见了杨时毅该如何的进退应答,想了半晌,感觉马车走的慢了,她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忽然觉着不对。

阑珊对京内的道路并不算很熟悉,可是对于京内的各个坊的了解却比一般人要清楚的多。

杨时毅身为本朝一品重臣,所住的自然是官员们云集的崇仁坊,往崇仁坊的路很简单,进了正阳门沿着笔直通北大道,在望见皇宫的时候右转便是了,道路很是通达宽阔,几乎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巷子。

但现在显然不是往崇仁坊,看两侧的街市布局,倒有些像是以前阑珊住过的彭利安家所在的积庆坊,而且马车显然也正西去,而不是崇仁坊所在的东城。

阑珊看了片刻便放下车帘,事到如今,只有静观其变。

马车又走了一刻钟才停了下来,外头王鹏已经忍不住了:“张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先生笑而不答,请了阑珊下车,才指着旁边的一座门首说道:“这是咱们大人给舒监造安排的在京城内歇脚的地方,以后您就安心住在这里便是。”

阑珊扫了一眼那门头,旁边墙头上还有些许蔷薇花的藤枝,像是太久没有修剪,长的十分狂茂。

“多谢首辅大人,可是……阿沅跟言哥儿呢?”

张先生笑看向那紧闭的大门。

阑珊看着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忽然心开始狂跳,她忙转身往门口走去,才要上台阶,就听见大门“咔”地一声,从内给打开了。

门扇后有一道身影就在眼前,阑珊血液一阵沸腾:“阿沅!”

阿沅脸色本是淡淡的,突然间看见阑珊在跟前,脸上露出又是震惊又是不信的神情,但在四目相对自后,无边的狂喜从她的心中涌起来:“小……夫君!”

她飞快地迈过门槛冲了出来,阑珊急忙拾级而上,堪堪上了最后一级石阶,就给阿沅不由分说地抱紧了。

阑珊略略的窒息,但是!一路高悬的心却在此刻终于放了下来。

里间言哥儿正坐在堂下的椅子上看一本书,听见动静就跑了出来,小孩一看见阑珊,双眼瞪得圆圆的,泪却先纷纷地涌上来,言哥儿喉咙里发出一声暗哑不清的叫声,拔腿往前跑来,却因为跑的太急,在院子中央狠狠地摔了一跤!

阑珊见状忙放开阿沅冲了进去,那边言哥儿已经挣扎着爬起来,迫不及待地投入阑珊的怀抱:“爹爹……”他缩在阑珊怀中,哽咽着喊了一声。

阿沅站在阑珊身后,早也惊喜交加到泣不成声,她掏出手帕,转头不停地拭泪。

看到这幅情形,张先生脸上的笑也随着敛了起来,王鹏却吸吸鼻子:“真是的,弄得我都想哭了。”

等他们一家子终于安顿下来,张先生才也进了堂下。

阑珊的眼睛早红肿起来,因为一时流了太多了眼泪,她迎了张先生陪笑道:“让您见笑了。”

张先生笑道:“哪里的话,好生见外,如今舒监造上了京,大家就都是手足了,正如您所见,这宅子是首辅大人给您特意安置的,以后安稳住下就是。”

“多谢。我……何时拜会首辅大人?也好当面致意。”

“这个不忙,大人知道舒监造受了伤,也受了惊吓,特意叮嘱让你安心调养好身子再说,毕竟嘛来日方长。”他笑了笑,又道:“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本来安排了几个下人,是阿沅娘子不喜欢赶走了,若是有需要,只管吩咐。”

阑珊道:“感激不尽,我们人口有限,平日里也习惯了由阿沅操持上下,不必再添人手了。”

“也罢,”张先生不以为忤,又道:“至于舒监造的差事,大人已经提前在工部打过招呼,只等监造身子养好之后就可以去工部报到。”

阑珊意外:“大人果然想的周到,只是我本是地方无名小吏,突然入了工部,会不会给人非议,说首辅大人任人唯亲之类?”

张先生哂笑道:“舒监造大可不必担忧,首辅大人并不在乎这些,何况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大人只是唯贤是用而已。”

他交代了这些,又回头看向王鹏:“至于王捕头,我想在顺天府给你寻一个本职的差事,不知意下如何?”

两人说话时候王鹏在旁边只管听着,此刻不知所措忙看阑珊,阑珊点头,他才忙道:“好得很!还让我做公差就行!”

“可是地方……”张先生迟疑。

阑珊道:“这房子看着极大,王大哥又是陪我一路进京的,就留在这里,大家彼此有个照应很好。”

王鹏大喜:“小舒,你真懂我!”

张先生见他们商议妥当,才也笑说:“如此甚好,那么我先回去跟大人覆命了?”

阑珊跟王鹏一块儿送走了张先生,将大门关上。

那边言哥儿又忙跑过来,像是怕她会不见似的。

阑珊俯身把他抱起,只不过这孩子毕竟正长身子,她又天生力气小,只抱了一会儿就摇摇欲坠东倒西歪,王鹏在旁看的捧腹大笑:“你赶紧放下他吧。”好歹过来把言哥儿接了过去。

王鹏领了言哥儿到一边儿去,阿沅才得了闲:“你瘦了这么多,头又是怎么了?”

之前阑珊特把夫子巾往下拉了拉,遮住半个额头以及伤处,方才乱动的时候露出纱布一角,便给阿沅看见了。

阑珊不敢把遭遇严老大的事详细跟她说,只道:“路上遇到点小事伤着了,看着吓人,其实没大碍的。”

阿沅早又掉了眼泪:“都怪我跟言哥儿拖累了你。”先前阿沅给张先生带着上京,她知道事情不妙,找了许多次机会要逃,只是张先生为人缜密警觉,竟是毫无办法。

阑珊道:“胡说,就算不是你们,难道他们会放过我?自然还有一万种法子。”

阿沅拭干了泪:“之前安排我们住在这里,还有几个下人,我看那些人,多半都是他们的眼线,便让我骂了一顿,都撵走了。”

“干得好,”阑珊笑道,“我猜就是如此。”

阿沅的脸上浮现一丝晕红,却又靠过来,哽咽着低声说:“这次吓死我了,生怕再见不到你了。”

阑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别胡说,我就算爬也会爬过来跟你们汇合的。”

阿沅才要笑,却又伏在阑珊肩头,失声痛哭了起来,连日来的委屈担忧都在泪水中一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