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赵世禛这才抬头:“母妃……想到的是谁?”声音微微地有些艰涩了。
容妃笑道:“就是宣平侯府的二姑娘。”
赵世禛却不知道此人,皱眉道:“是孟家的人?这女子我从未听说,母妃为何会想到她?”
容妃道:“之前母妃曾在宫中见过她一面,当时那孩子年纪虽小,谈吐应对都落落大方,近年来越发出落……当然,她还只是其次,禛儿你总该明白,母妃选她的原因,是因为宣平侯府。”
原本在太祖皇帝那一辈,朝廷上自然是跟随太祖马上得天下的那些老勋贵功臣们最为得势,可是直到近十几年来,这些旧派勋贵的势力越来越式微了,尤其是从杨时毅出任本朝首辅开始,杨大人大力提拔了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这些官员又大部分都是能干不肯让人之辈,朝堂上越发把那些老士族的势力排挤的近似于无。
幸而皇帝还是很念旧情的,对待昔日的勋贵世家,倒也向来不乏恩典。
宣平侯孟云的祖上,便是太祖皇帝身边的近臣,一向圣宠不衰,加上侯府之中治家严谨,族内的弟子还算争气,不像是其他的勋贵子弟一样沦落为无用纨绔,今年的科考之中,还有一人顺利入选了御史台,加上孟云很擅交际,一应的老勋贵都跟他关系甚好,而皇帝也对孟家青眼有加。
只要笼络了孟家,对于赵世禛来说,自然是如虎添翼。
容妃说完,赵世禛却沉默不语。
“怎么了?莫非对母妃所提的孟家姑娘不满意?”容妃问道。
赵世禛道:“母妃恕罪,孩儿只是觉着,这件事并不着急。”
“当然不是要你立刻就成亲,只是让你心中有数,最好,把事儿先定下来。”
“母妃……”赵世禛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他面对的,是他在这世上的至亲之人,他的心事,自忖也只能向容妃告知,他心头一热:“孩儿有一件事情,想要面禀母妃。”
容妃娘娘的眉梢有些奇特的微冷:“何事?”
“孩儿心中,已有了个人。”赵世禛忽地想起那夜自己看到龙纹甲的时候,那种无法形容的震撼感觉。
得了舒阑珊那样的礼,她的心意如山之沉,他将何以为报?
当然,他可以什么都不报,也可以……随便给她一点点什么。
就像是回王府的路上他问西窗的那些话,西窗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飞雪却清楚。
赵世禛问的哪儿是“赏赐”阑珊点儿什么。
他想要舒阑珊,可又不想委屈了她,他的心慢慢地从歪的转成正的,又从正的开始向她偏移。
最后,他想要给她最好的。
她当然也值得最好的。
容妃沉默,良久才说:“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她的声音平静之极,平静中透着一丝寒峭。
赵世禛蓦地听了出来:“母妃,”他停了停,生恐容妃误会,便欲跟她说明:“她确实是、是极好的,这世上除了母妃外,只有她对孩儿最好……”
话音未落,容妃蓦地抬手!
容妃手中本拈着一串圆润的羊脂白玉佛珠,底下缀着一个黄金所制,水晶为坠的金刚降魔杵,那水晶的降魔杵尖端锋利十足,如此甩了过来,正正打在了赵世禛的脸上!
水晶的杵尖蓦地划过,他只觉着脸上一股剧痛。
还来不及反应,滚热的血已经涌了出来。
容妃显然也没料到会伤他至此,可后悔已经晚了。
她只是含怒握紧了佛珠:“你是不是忘了,母妃现在身在何处。是不是忘了当初几乎母子双亡的惨痛,你居然……想这些无用的儿女情长!好个孝顺的孩子!”
赵世禛顾不得伤,俯身跪地:“母妃!”
容妃道:“你要是随便玩玩倒也罢了,你居然动了真心……可见你对我的孝顺也是有限。你走吧,我没有话可说了。”
血淅淅沥沥落在地上,赵世禛道:“母妃,孩儿没有忘记过去的那些事!孩儿会尽力,早日救母妃出去……”
“你闭嘴,”容妃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不想听。你走。”
赵世禛看着容妃的背影,脸上在疼,心里却很难过。
半晌终于说道:“母妃……”他想了想,到底并没有多说,只沉声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也不是我的绊脚石。日后,母妃自然会知道。”
又等了会儿,容妃没有回音,赵世禛向着她的背影磕了头,这才站起身后退数步,转身出门去了。
荣王府。
赵世禛敛了思绪,只淡淡地对阑珊说道:“真的不碍事,这个,本是给母妃佛珠上的金刚杵坠子划伤的,是母妃一时失手,不是故意的。”
阑珊早知道他有所隐瞒,但是既然是涉及母子之间,又是皇室的内情,自己倒也不好过分追问,当下只道:“怪不得殿下不当回事,娘娘是您的生母,自然不是成心伤你的。纵然母子间稍微有个言差语错,想必心底也是向着对方好……”
她勉强地说了这句,便打住了:“殿下既然了解,那又为何心上放不开,弄的意兴阑珊的,连饭也不肯吃呢?”
赵世禛哑然:“哪里不肯吃饭了,只是不饿罢了。”
阑珊不言语,只是瞅着他。
赵世禛方才回想宫内的事情,心窝里有一股寒气,此刻看着阑珊黑白分明的眸色,便把她往心口处拥紧了些,把那些寒气也挤了出去似的。
荣王才笑道:“好,就听你的,本王吃就是了,行吗?”
阑珊才要将他推开,好唤西窗,赵世禛却不许,仍是拥着她道:“西窗进来。”
外头西窗正把耳朵贴在门扇上死命地听里头动静,隐约听两个人在说话,说些什么却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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