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头都晕了,又晕又大:“小舒子真是……胆大包天,主子不喜欢什么她就做什么,这做就做了,横竖没捉个现行那也罢了,这倒好,她自个儿送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鸣瑟忍不住笑了:“我也不知道。”
西窗道:“你怎么也不看着点儿?好歹别叫她喝的这样,就算真喝醉了,好好地劝着她回家岂不妥当?总比跑到这里来刺主子的眼睛强吧?万一主子不高兴了怎么办?”
鸣瑟慢慢道:“你怎么知道主子会不高兴?”
西窗叫道:“这还用问,这不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吗?”
鸣瑟不理他,只往前一抬下颌:“那边的车轿都是谁的?”
西窗看了眼:“哦,是靖国公府的三爷跟宣平侯,已经来了半天了……”
鸣瑟道:“怪不得这半天不见主子。”
这提醒了西窗,他小声说道:“趁着主子还不知道,你赶紧带了小舒子回家去吧。免得主子不高兴,她也遭殃,咱们也遭殃。”
鸣瑟认真地看了西窗一会儿,点头叹道:“你真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啊西窗,多亏了你提醒。不然我要惹祸呀。”
西窗高兴起来:“是吧?嘿嘿,快走吧,回头……”
话未说完,便听到有些响动从门内传来。
西窗回身一看,却是靖国公府的郑三爷同宣平侯两人,一左一右,陪着赵世禛走了出来。
郑三爷且走且寒暄着:“等改日家兄解除了禁足,定会亲自登门向王爷致谢。”
赵世禛道:“转告老公爷,不必多心多想,好生保养身体为要。”
“是。”
郑三爷跟宣平侯两人向着赵世禛行礼,本是要等王爷回府后才敢上车轿的,但又早瞥见了旁边那辆车,两个人自然都是眼明心亮的,当下也不再谦让,转身各自上了车轿离开。
那边西窗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给主子发现了。”他急忙跑到赵世禛跟前:“主子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赵世瞥着他:“我不亲自出来,你就好捣鬼了是不是?”
“主子说什么……”西窗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又忙满脸笑地卑躬屈膝地说道:“我才要进去禀告主子小舒子来了呢。”
鸣瑟在旁看着,觉着西窗人虽笨些,但这见风使舵的本领还是很炉火纯青的,保命足以。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车边上,赵世禛探身向内瞧了一眼,却见阑珊半伏着身子趴在车厢里,怀中还半抱半压着一个枕垫,双颊通红,长睫停着一动不动,睡的仍旧沉酣香甜。
赵世禛纵身一跃上了车,将阑珊打横抱起。
她竟没有醒,右臂还圈着那枕垫,只是随着起身而掉了出来。
阑珊嘴里含含糊糊地还在说:“去王府,去见王爷……”
赵世禛因嗅到浓烈的酒气,正微蹙着眉,听了这句那眉心便舒展开了。
当下轻轻自车上跃落,动作稳得如履平地。
鸣瑟西窗两人随着荣王进府,到了内宅。
西窗虽在决断上时常犯糊涂,但伺候人上却是一等的细心,不等吩咐就已经先叫了小太监,命快去准备醒酒汤,自己又捧了干净的水跟帕子送到里间,打量着赵世禛的情形,便没有上前替他动手,只悄悄地退后几步出门,跟鸣瑟仍在房门外等候传召。
且说赵世禛抱了阑珊进了内室,她的脸红很热,因为这一番动静,隐隐地有些察觉,双眼似闭似睁地看了眼。
赵世禛嗅到她口中的酒气,忍不住道:“这是跟多少人喝了多久,才成了这个模样?”
阑珊仗着酒力,一点儿也不觉着怕或者其他,闻言便喃喃说道:“相请、不如偶遇……唉,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赵世禛嘴角扬起,似赞似叹的说:“好,喝的这个熊样还知道吟诗呢。”
阑珊挣扎了一下,似乎想坐起身来,却实在是浑身无力,头跟肩颈略略一探,就又跌了回去,一只手臂也无力地搭在床边上,只顾喘气。
赵世禛看着她跟翻了个儿的乌龟似的,又是好笑,又觉着可爱。
可想到她跟那些男人在外面喝酒,心里又有点不爽快,回头见西窗送的水在那里,便起身去,绞了帕子,回来床边,展开帕子给阑珊把脸上仔细擦洗了一番。
那帕子毕竟凉,阑珊的脸上又热,凉热一激让她很不舒服,便转头动脑的躲避。
赵世禛握住她的脸:“本王亲自伺候你,你反倒不受用呢!”
那凉丝丝的水润在脸上,让阑珊的神智有片刻的清醒。
她盯着面前的人,连眨了几下眼睛,眼前那张俊脸也终于从模糊到清晰,浓烈鲜明的长眉底下是光华闪烁的凤眼,正半笑半愠似的注视着她。
“殿下……”阑珊情不自禁叫了声,“你怎么来了?”
她只记得自己才上了马车,怎么下一刻就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他来接自己了?
赵世禛听着这醉中糊涂的话,心中暗笑,却故意道:“怎么本王不能来吗,或许,是你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不能让我见到?”
阑珊听他说“亏心的事”,心中浮浮沉沉地果然飘出一件事来。
“没、我没有……”她否认着,脸上却流露出些许心虚。
赵世禛本是见她醉态可掬,故意逗她的,突然看她这样,心头一沉。
当下俯身盯着阑珊道:“你到底做什么了?还敢瞒着我?”
阑珊支支唔唔,左顾右盼。
赵世禛捏住她的下颌:“说话!”
阑珊被迫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呆呆地看了这双眸子半晌,突然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