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道:“不错,我想知道。”
容妃嗤地笑了出声,她抬头望向空中,过了会儿才说道:“那三天,那三天……”
然后她敛了笑,冷冷地看向阑珊:“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才成功的吗?”
“成功?你把这个叫做成功?”阑珊轻声说。
“当然是成功,不成功就成仁,”容妃踏前一步,微微低头盯着阑珊:“你知不知道,当时富贵跪在我跟前求我,他求我停手,因为没有可能在禛儿身上成功,如果强行用摄魂之术,很可能毁了他。”
“你说什么?”阑珊不敢相信。
容妃笑道:“你以为你进荣王府,就是为他好了吗?你以为我当初拦下你,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你不知道你错的何其可怕,你这样……会很快害死他的!”
阑珊走出瑞景宫大殿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赵世禛。
他负着双手,正抬头不知打量什么。
阑珊不由驻足,西窗过来扶着她的手悄声问:“方才里头跟娘娘怎么、怎么了?”
阑珊不答,只是盯着那边。
赵世禛好像是察觉了似的,缓缓转头。
当看见她的瞬间,荣王微微一笑。
阑珊对上他的眼睛,不由把西窗的手握紧了些。
她垂头道:“西窗,你当时跑到西坊,你哭着跟我说你什么做不了,是什么意思。”
西窗猛地愣住,然后忐忑道:“小舒子……好好的怎么又、提起这个。”
阑珊道:“定然是小叶告诉过你什么,或者是富贵,对吗?”
西窗的唇动了动,转头看向赵世禛的方向,又胆怯似的垂头。
阑珊道:“他说了什么?”
西窗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可也猜到了阑珊在里头必然跟容妃说的就是这件事,倒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是小叶告诉我的,”西窗把心一横,压低声音飞快地跟阑珊说道:“当时我本来想告诉主子有关你的事情,小叶拦着我,不叫我说。她、她说……”
当时飞雪告诉西窗,不能在赵世禛跟前提阑珊的事情,因为富贵对他行了极厉害的催眠之术,若是强行促使他去回想过去的事情,很可能会导致他无法自控,轻则神智失常,重则血液逆流甚至血管爆裂而亡。
是因为这个,飞雪才不敢回去见阑珊。
也是因为这个,西窗才也三缄其口。
西窗红了眼圈道:“富总管的手段不由得人不信,我看得出小叶很怕,我、我也很怕……我虽然想你们两个好好的,可我更怕主子出事,所以才……”
“好了。”阑珊阻止了他说下去。
因为那边儿赵世禛已经有些怀疑似的看着两人了。
阑珊只是要从西窗口中得到印证而已,关于对方才容妃所说的话的旁证。
她回头看了一眼安静沉默的瑞景殿。
耳畔却仍清晰地又是容妃的声音在响起:
——“我怎么可能停手。”
——“他若连一个女人都舍弃不了!那他就不配是我的儿子!”
当时阑珊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愤怒。
可容妃道:“他扛了三天,最后是我跪在他跟前!我叫他选,要不然就立刻杀了我……还算他有一点孝心,这才终于成功。但也正因为他抵抗的太过厉害,所以如果一旦诱发他想起以前,这里……”
容妃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缓缓道:“到时候两种真相在他脑中交织,你知道那些失心疯的人都是怎么疯了的吗?就是因为思虑太盛过于混乱这里承受不了,舒阑珊……现在你告诉我,你进王府,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容妃说完之后,有些许嘲弄又有些许怜悯地看着阑珊。
她的手中还捏着那串白玉佛珠,秀美的长相,慈悲的表情,再加上恶毒的心肠……真是嘲讽。
阑珊看着容妃手中的佛珠串,尤其是上头的那金刚杵。
就是这个东西曾经划伤了赵世禛的脸,也曾经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阑珊突然忍无可忍,她一把握住了那串佛珠,用力一拽。
容妃很意外,却没有立刻松手,这猛然的拉拽之中,佛珠串啪地一声,竟是给扯断了。
刹那间一粒粒的玉珠纷纷落地,哗啦啦的响声连绵一片,玉珠落地又弹起来,四溅滚落。
那垂在上面的金刚杵也随着跌在地上,叮的一声。
“你不能再伤害他了,”阑珊盯着那金刚杵,咬了咬唇:“也不用再念经了,容妃娘娘。”
容妃拧眉:“你很放肆。”
“就当我放肆吧,”阑珊看着那尖锐的金刚杵:“但你再念一百年的经也消不了你的罪恶,他是你的儿子啊,他不是你的棋子,也不是你的工具!不是你想他生就生,想他死就死的!”
容妃咬了咬唇。
阑珊深深吸气:“我一直以为我父母早亡,实在可怜,现在才知道,我其实很幸运,最可怜的是那些虽有父母,却如仇寇的孩子。”
容妃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