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是很富庶的州府,驿站的的规模也极大,给荣王所收拾出来的房间便是向来供达官贵人路经此处的极干净的上房,所有被褥床帐等都也是新换过,连地都是事先用干净的水冲刷过,又铺了新的毯子,可见用心。
进院门的时候,天空又有数道电光闪烁。
阑珊抬眸看眼屋顶上青森森的天色,皱皱眉道:“今晚上怕要下大雨呢。”
赵世禛道:“怕什么,若是下的太大,就多休息两天再走,看雨公公似乎也累的不轻。”
阑珊笑笑:“可不是吗?劳烦他老人家了。”
雨霁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却特意出京来迎接,足见皇帝的心意了。
说话间那驿长领着两人上台阶,又垂头恭敬地说道:“这是下官等特为王爷跟娘娘准备的房间,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已经竭力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再行吩咐。”
赵世禛随意应了声,便对阑珊道:“你觉着如何?”
房间阔朗而干净,可以看得出一应帐子等都是新换的,博山炉内还有香烟袅袅,香气倒也浓淡适宜。
阑珊道:“这里很好了。只要房间够多就成。”
驿长忙又道:“这是三间大房,若是娘娘想小世子一块儿,也是能容得的,就算多几个人都不成问题,若是想小世子在别处另住,旁边还有两间偏房。”
这会儿身后西窗跟飞雪鸣瑟等正也跟着走了进来,阑珊瞧见里头还有两个套间,便道:“不用另外麻烦,就一块儿吧。”
赵世禛瞥她一眼。
阑珊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赵世禛的意思自然是让端儿他们到别的房间去住,免得晚上又哭起来,可听阑珊这般吩咐,却也罢了。
阑珊见他不言语,才要让西窗看看该把端儿安置在哪个房间,却无意中发现赵世禛鬓边的几丝散发微微飘动。
起初阑珊还以为是窗外吹进来的风,便没怎么样,只是身上一阵阵寒意。
正好赵世禛说道:“这里有些冷飕飕的,先前是开着窗的?”
“回王爷、娘娘的话,”那驿长忙道:“原先是怕有气味,一直都开着窗户,只是今早上开始就下雨,怕潮气太重,就关了窗子,还燃过一阵子的炭炉来驱湿呢。”
他做的果然是周到。赵世禛便不言语了。
阑珊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何心里还是不安,总有些隐隐惴惴然。
只当自己是才下了马车,大概还没安稳下来的缘故。
正转身要去看看端儿,却发现脸颊边上有些异样。
她垂眸看了眼,见是她自个儿的发丝也在无风而动。
赵世禛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着她,见阑珊捋着发丝沉吟不语,便笑道:“你的头发怎么了?这是要冲天而起吗?”
一句话震动了阑珊。
正在这时侯,耳畔隐隐地又听到闷闷的雷声,仿佛在屋顶上盘绕。
阑珊猛抬头看向头顶,头顶却是重重的屋梁,看不见什么,那雷声却疏忽间由远及近,阑珊来不及多想:“五哥!这里危险得快出去!”
她急忙地叫了这声,又回头看向小世子,督促道:“快!快离开这里!”
赵世禛眼睁睁地看着她变了脸色,正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此刻听阑珊吩咐,虽不知如何,但身体却立刻反应!
他扭头喝道:“快离开此地!”
却见阑珊要跑向端儿,赵世禛不等她动,便一把拽到身边,电光火石中将她打横抱起,一跃往外冲了出去。
鸣瑟跟飞雪本就一左一右地在小世子身边,他们两个的反应是最迅速的,几乎是阑珊才转头的刹那两人就靠向了西窗。
又听赵世禛这般说,当下鸣瑟撮着西窗,飞雪抢抱了端儿,几个人迅速地往门外掠去!
他们几个是习武之人,身法快速如风如电的,那驿长跟身后的侍从却完全摸不着头脑:“王爷、娘娘……怎么了?”
阑珊给赵世禛抱着,见他们迟迟疑疑的没动几步,便叫道:“快离开这屋子!快!”
驿长跟侍从才反应过似的,慌里慌张地跟着他们往外跑去。
才跑了四五步还没到门口,眼前一道雪亮的电光,就仿佛从头而落的,与此同时耳畔“轰”地响动,惊天动地!
那驿长惨叫了声,只觉着背后一股灼热袭来,把他往前掀翻在地。
他几乎不能动,鼻端却嗅到一股奇异的枯焦气息。
呆呆地扭头看时,越发的魂飞魄散,原先那跟随他身后的侍从居然化成了一团焦黑,犹如一段烧焦的枯木般倒在地上!
而就在两人的头顶上,原本好好的屋顶竟破了一个大洞!
是闪电在瞬间打穿了屋子,劈断了屋梁,将那极粗大的梁木烧的散发出浓烟,正发出瘆人的吱呀声响,随时都将搭落下来,而砖石瓦砾等也从中空的屋顶纷纷坠落。
鸣瑟因为拉着西窗不太方便,前脚才出门,后脚还在门槛里头,只觉着一阵麻酥酥的颤抖,竟是一道惊雷透过屋顶劈落在屋内地砖上,力道之大简直如同地震一般!
西窗心惊胆战,几乎往前扑倒,却给鸣瑟狠命拽了出去!
此时门口跟随赵世禛的侍卫也惊动了,见众人都退了出来,却不知到底如何,只听荣王道:“救人!”
侍卫如梦初醒,急忙纵身跃了进内,把那在地上挣扎的驿长拽起来,半扶半抱地带了出来!
身后又是轰然一声响,那断了的屋梁终于掉落下来了,狠狠砸在地上!
众人退到院子之中,赵世禛拧眉抬头看去,见屋顶上兀自有些闪烁的电光,犹如火蛇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