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守备却更加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给狄人压境逼迫的这些日子,边塞数城的守将都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了,渭城守备的死,渭城的拱手让敌,是个大写的血淋淋的屈辱,印在每个人的身上。
如今总算来了个能做主的人,总算可以不用畏首畏尾缩手缩脚的,总算能跟狄人酣畅淋漓的决一死战了!
毕竟能战死沙场,总比像是渭城守备一样悲愤自杀,就算死都背着个卖国投敌的千古罪名要强上百倍。
跟随赵世禛的,不过是先前急调的荣王府的四百侍卫,另外便是镇抚司的康跃等人,加起来不足五百人。
但是这些为首的头目都是如狼似虎之辈,一行人早在抵达建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必要上阵的,心中也早就急不可待、按捺不住杀意了。
从守备府出门的时候,一个个身上眼中皆流露出嗜血之气,大有一骑当千之意,所到之处,守备府内人人惶恐地避让不及。
守备传令下去,建城城中的士兵们也都人人争先,恨不得跟着荣王殿下即刻出城!
等到城门大开,赵世禛一马当先迎着风雪冲了出去,身后的众将士跟千军万马跟随狂奔而出,竟是气势如虹,虽然冰天雪地,风急雪大,但对此刻的众人而言,却是热血冲天的无法按捺,只想找到敌人大干一场。
渭城之中,之前守备跟知县事先给了百姓们撤退的时间,但毕竟不是所有百姓都愿意离开家园的。
仍有三分之一的百姓留了下来,在狄人入城之后,这些人便遭了秧,很快给荼毒了一大半。
狄人又将许多有些姿色的女子囚禁于守备府中,日日饮宴,逼她们陪酒,寻欢作乐。
太子赵元吉也赫然在座,比之先前,赵元吉形若槁木,跟先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
赵元吉自然不是自愿的,给逼着坐在席上,他盯着面前的瓷盘,突然生出一种想法,假如把瓷盘摔碎,能不能割破了喉管自杀?
这想法在心底转了无数次,却又慢慢地畏缩了回去,赵元吉不是没有试过,但是……实在是太疼了。
当瓷片才在手上划出一刀口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正在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赵元吉抬头,见旁边的狄人擒着一名渭城少女,在她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便将她压在桌上。
那少女挣扎着,转头看向赵元吉。
赵元吉对上她通红的眼睛,突然呼吸都停了。
眼见那狄人正欲行禽兽之事,赵元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跳起来冲过去,一把将那人揪住:“放开她!”
但是他的力气实在是不值一提,那狄人给他推了一把,没有完全推开,反而恼羞成怒的挥手一掌把他打的往旁边跌了出去。
“要不是头领说不能杀你,这会儿早割了你的肉,放在火上烤着吃了。”那人指着赵元吉,面目狰狞的说。
太子浑身发抖,有些骇然。
那人却仿佛看出他的胆怯,哈哈大笑了几声:“你就是大启将来的皇帝,这样倒好,将来大启很快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赵元吉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在这里,正在此刻,那原本不能动的少女爬起来,拿了桌上的酒壶,奋力砸在狄人的头上。
那狄人身形一晃,差点跌倒,旁边一人走过来把少女揪过去,一把摁住她的脖子,竟将她生生地举高了。
少女挣扎着,眼睛却看着赵元吉,她拼命地哑声说道:“你是、是太子……你不能……”
赵元吉想要冲过去,却给人拦住,他们玩笑似的看着两个人无能为力的挣扎。
“大王!”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狄人士兵冲进来:“中原人带兵来了!”
厅内正在大乐的狄人们都静了下来,然后有人道:“稀罕,他们敢跟咱们正面交手了?”
“这次不大一样,他们好像来的人不少。”
狄人的头领们面面相觑,终于纷纷站起身来。
赵元吉冲到那少女跟前,却见她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太子目眦俱裂,不由地大吼一声。
那狄人的大王见状道:“对了,带上这个没用的太子!”
另一个道:“就算不用带他,对付那些没骨头的大启人,比对付一只狼崽子还要容易呢!”
哄堂大笑。
到了城门楼上,众狄人看到城楼下的启朝士兵,这才都吃了一惊。
此刻风雪比先前要小多了,但仍是极冷,可是底下的士兵们却都站的十分整齐,整齐而沉默地凝视着城楼。
这种气息,令狄人隐隐不安。
狄人的头领抬手让把赵元吉带上来,一把将他摁在城楼上,冷笑着对着底下说道:“你们敢跑到渭城来,是不管你们的太子了吗?”
赵元吉的脸贴在冰冷的砖墙上,心里想着的是方才死去的那个少女,那种绝望的凝视着他的眼神。
“太子当然要管,”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但是城池,本王也要定了。”
这声音听着不高,但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赵元吉猛地抬头,慌乱的目光四处乱闪,终于找到城楼下最前方的那道卓然不群的身影!
“老五……”刹那间,赵元吉的双眼瞪大到极致,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你是何人?”狄人诧异地看着底下的赵世禛。
底下那人并没有像是其他将领一样穿铠甲,只披着玄色斗篷,内着一袭绛红色的斑斓锦袍,腰间束着晶莹玉带,蜂腰猿背,风飘雪舞中更带几许难以言说的俊逸风流。
他脚踏皂色宫靴,头上戴着金线压梁的乌纱忠靖冠,一张无可挑剔的俊美玉面,剑眉入鬓,凤眸光转,天生尊贵。
他人在马上,玉树临风的,不像是时常纵横沙场的带兵将领,却偏自有一股耀眼生辉的锋锐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