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顾苏应声,她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顾苏失声痛哭:“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任性呢……你要是再有个万一你让妈怎么活……”
顾苏被她哭得鼻子发酸,她自己做了母亲才明白,从血脉里分离出来的那一块骨血,真的可以牵扯到母亲的每一根神经。
“对不起妈,都是我的错,”顾苏乖乖地道歉,“你别难过了,小心身体。”
“以后都不许走了,你再走把妈也带走,妈一个人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孙晴一边哭一边发狠地说着。
顾苏隐隐觉得有点奇怪,刚想追问什么叫一个人,从楼梯上急匆匆地下来一个人,几步就走到孙晴面前,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你哭这么伤心干什么啊?”
“老徐,”孙晴激动地说,“你看谁回来了,苏苏,我女儿回来了。”
顾苏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她临走前见到的孙晴从前的好友吗?
母女俩找了个空的教室坐了下来,老徐见没什么事,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他在这里担任业余的摄影老师,一听说孙晴抱着人痛哭就情急冲了下来。
孙晴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拉着她问些这两年的生活,顾苏一一回答,到了后来她终于忍不住了:“妈,你到底为什么要登报见我?我都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孙晴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自从进了这老年大学,顾苏的心里一直好像没着没落的,这回终于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爸呢?他怎么会让你跑出来上课?家里的房子怎么卖掉了?你们现在住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让孙晴的脸一点点地变白了,她的声音颤抖:“苏苏……我和你爸……离婚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顾苏耳边炸响,她整个人都傻了。
所有的人都可能离婚,可是孙晴和顾长庆怎么可能离婚?自从孙晴懂事以来,两个人都恩恩爱爱的,顶多拌上几句嘴,顾长庆就上杆子赔笑脸了。
好一会儿,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呆滞地响起:“为什么?”
“他……他……”孙晴的脸涨红了,满眼的愤怒,“他怀疑我也就算了,可他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是我和别人生的孩子!”
一来二去,顾苏终于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她走了以后,孙晴看了她的信很伤心,和顾长庆大吵了一架,两个人心里有了芥蒂。
几个朋友时常来探望孙晴,孙晴的病有所好转以后,给她介绍了这个工作发挥余热。
孙晴很喜欢这份工作,可顾长庆却十分不满,数次让她离职未果,渐渐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公司的发展也不尽人意,最终有次贷款到期,一匹大单却出了点问题被客户索赔,资金周转不过来,只好卖掉了房子抵债。
孙晴原本想着夫妻俩同舟共济,就算公司没了也没什么,够吃用就好了,可没想到顾长庆却越来越离谱,整天跟踪她不算,一定要逼她离开老年大学。
两个人再次大吵了一架,吵到激动的时候,顾长庆什么话都往外兜了,口不择言。
“老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的同学,感情原本就很好,可阴差阳错,当初我们俩没成,我和你爸好了。我怀你以前在一所学校当老师,老徐是教育局的,有次优秀教师外出旅游学习,老徐和我们一起去的,你爸他不知道怎么就怀疑上了,居然一疑心就二十多年,还从来没露出半点口风,怪不得那时候非得回到他老家来创业,怪不得他对你一直不亲,变着法子折腾你,苏苏,我压根儿没想到,他居然心底有这么龌蹉的心思!”孙晴再次激动了起来,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顾苏有些着慌,拼命顺着她的后背:“妈你别着急……”
孙晴抓住了她的手,哽咽着说:“苏苏,妈这次叫你回来,就是要让你和你爸做个亲子鉴定,让他明白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他欠我们娘儿俩一声对不起!”
这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顾苏陪着孙晴回了她现在的住处,又一起吃了晚饭聊了会天,时差袭来,她哈欠连天,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孙晴告别,准备先回自己原来的那套小公寓好好睡上一觉。
小区还是老样子,天刚暗下来,中庭有一帮老年人在慢悠悠地打着太极拳,四周跑动着欢快的小朋友,年轻的父母们三五成群,交流着育儿的心得。
一想到咕噜以后就能在和她一样的小伙伴中间玩耍了,顾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脚步顿时轻快了起来。
拖着行李箱走出电梯,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可能是年久失修了。
顾苏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钥匙,刚把它插入门锁,一股大力袭来,她被压在了铁门上。